眼前的年轻人异样地定在原地,雪姐姐脸上的表情忽地又是惊喜又是意外,两眼不明所以倏地淌下泪,两个人就这样隔着车窗互望半响,时空彷彿就停在凝视之间,静谧的空气似乎只要一点声音就会破碎。
雪姐姐殷切盼望这就是永远,又怕只要眨眨眼才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她开启车门站在一旁,纹风不动僵在原地,眼前的真实让雪姐姐不自主的倒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摀着嘴。
“阿……阿……瑞……”
还来不及说完,雪姐姐已然扑倒在他的怀里,阿瑞先是倔强又强掩内心澎湃的波动,最后才忍不住张开双臂紧紧地拥着朝思暮想的雪姐姐。
“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呜……为什么要放弃……”
雪姐姐呜咽着,两人在阴霾充满诗意的雨天中重逢,孙先生怔在驾驶座看着这幅美好的画面,久久不能言语。
“你的记忆……”
雪姐姐猛然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阿瑞猛点头:“都还在,都找回来了!”
阿瑞眼眶里盘旋的泪水终于溢出并且快意的划过脸颊,他紧紧握住雪姐姐的手,扭曲的表情中洋溢着感激与不敢相信。
“那……那么……”他突然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此刻的心境,他有太多话想对她说,但无从说起。
孙先生下了车趋向前来。
“终于又聚在一起了,真好,真是太好了……外头冷,还是上车再说吧!”
阿瑞转过头望向车道的另一边,福哥跟其他工人站在人行道上,当其他人还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福哥对着阿瑞微笑点了点头,彷彿对他说:“终于又找回人生的价值了吗?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三人于是回到车上,缓缓地离开福哥那伙人的视线。
良久,福哥不禁抬头望着眼前待竣工的建筑物叹了一口气。
“年轻真好啊。”
“你要结婚了?”
“是啊!”
阿瑞回头望着雪姐姐,她点头示意。
“孙先生的未婚妻也是学校的同事,两人郎才女貌非常登对。”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雪姐姐握住阿瑞的手,手心传来暖暖的情意似乎要他安心。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原来发生这么多变化……”
“在我结婚之前能看到你们重聚,也算是给我最好的贺礼了。”
车在雪姐姐白色别墅前停下来,两人下了车临别前,孙先生对雪姐姐说:“很久没看你这么笑过,我所造成的意外差点变成你这辈子的遗憾,想到这件事总是让我非常过意不去。不过现在我真的安心了,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总之,我结婚那天你们一定要来,到时候我们再聊。”
孙先生说完驱车离去,雪姐姐跟阿瑞两人这才放心相视而笑。
“今天一定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ㄧ天,如果不是那也绝对是最好的第二个日子。”
听雪姐姐这么说,阿瑞脸上迷惑着。
“有两个美好的日子?”
雪姐姐缓缓地走进玄关,回头牵起阿瑞的手。
“嗯,当然,其中一天是生下你之后再次见面的那天。”
阿瑞怔怔望着屋内半响,一切的摆设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这里有许多他跟雪姐姐美好的回忆。
“你离开之后,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原本打算如果找不到你,我要在这里终老,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回来……”雪姐姐欣慰的轻叹。
“来,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两人来到曾经属于彼此的卧室,雪姐姐在书柜下层抽屉拿出一份文件,然后两手谨慎的将它抚平紧贴胸口。
“给你看之前,我只想说……经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彻底的想过也明白了很多过去我们之间始终不能理解的问题,这些事是那么的困扰我们……”
“母子关系像是我们的枷锁,亲情并不能弥补我们之间十几年的空白,我也知道我们有了超越这层关系的感情,不能否认……这的确深深的困扰我许久。我曾经害怕,也曾经感到迷惘,阿瑞……我爱你,你应该明瞭这份爱让我们都很辛苦……”
雪姐姐说到这早已热泪盈框。
“许许多多的错综複杂在我丧失记忆而你选择远离之后,我终于明白自己多么想要和你长相厮守,不管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我都愿意。如果你也是这么想,那么……”
雪姐姐将文件交到阿瑞手中,他审慎的望着眼前厚重的牛皮纸套,在揭开那霎那,彷彿过了一世纪这么久。
“户口名簿?这……”
阿瑞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异想天开的告诉雪姐姐,由于爸爸利用关系让雪姐姐在户政事务所的资料库里不再是阿瑞的母亲,所以两人在法律上并没有登载实质的母子关系。
因此,这反而造成雪姐姐跟自己有可能变成另外一种关系的起源。
“你……你是说……我们可以……?”
阿瑞双手不禁颤抖。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选择抛开母亲的身分用另外一种方式跟你厮守。”
阿瑞张臂抱住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