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已经不需要我这等老人,就让我看看你选择今后与自己共渡人生路的人有何实力。”
把薰推开之后,黑田殿生举刀遥指向癸。
癸眼前的敌人,虽然如一头老狮,但余威犹在。
加上已把生命豁出去的气势,刀上杀气直卷而来。
只要有一丝留情,就足以叫癸伤在他刀下。
和黑田殿生共来的三千义士,并无一人投降,其攻势凶猛可怕,纵是身中刀枪,犹不肯退,反而奋力拚死一击。
若非守船之利,加上火枪弓箭坐阵,胜败之势纵不相反,也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格局。
在巨舰内外都是堆叠如山的尸体,义士中的重伤生还者,相继切腹自尽。
仍在呼痛的伤者都是癸的一方。
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气度。
面对视死如归,只求一死之所的敌人。
最能满足对方的就是一刀。
拖拖拉拉苦留着对方的性命,不只是妇人之仁,更是对对手的侮辱和折磨。
何况癸也没无留手的空间,外海上由幸惠代行指挥的舰队已与岛津军在交战,自己后宫中的其他女人,正沐浴在敌人的箭弓与枪炮之中。
推断敌军人数约为一万左右,大型舰八艘,中型舰三十艘,而幸惠手中只有大型舰一艘,中型舰三十艘,共六千人,形势相当不妙。
年老、体弱、加上负伤,黑田殿生知道自己绝无久斗之力,他也不想临死犹苦苦挣扎。
一招分胜负。
垂老的狮子和壮年的狂龙,心意相通的交换一个眼色。
手中追随自己几十年的宝刀发出奔雷电激一般的怒劈,刮起狂猛的劲风,直斩龙癸,杀气让人几乎僵立无法动作。
癸手中亦无半丝留力,火仓全力出击,飞身跃起,功聚刀身,直刺而去。
仿如火红色的流星。
快若电光的一招后,眼前血光飞溅。
火仓贯穿黑田殿生的心脏,而他的宝刀也划过癸的胸腔。
但是先被癸击中的黑田殿生,手中刀却威力大减,仅只伤及肌肤,让癸虽胸前染血,却没伤及要害。
“出航!”胜负已分之后,癸转身喊道。
男子汉或许就是这般愚蠢,癸感到心中一阵热血。
和凶残歹毒的小人对手战斗,比拚谁够毒够狠。
相比之下,有时面对黑田殿生这样的对象,真如一股清泉一样。
大家不耍贱招,力与力硬拚。
癸就让薰去和黑田殿生交代后事,自己却眼盯着前方。
手持火仓,舞起翻腾的火龙,准备迎接敌舰。
“薰……”
心脏被刺穿的黑田殿生,已是气若游丝。
但是刚才,真的让他如回到年轻时一样,斗志昂扬。
一扫困于孤岛上的多年积郁。
“黑田……”
“薰,我的儿子们都早已战死多时。现在我好幸福,可以追随秀吉大人、亡妻和爱子于地下。和我一同来此的人,都早已有心理准备。只是……我想你代我三个儿子,叫我一声父亲。”
面色苍白,呼吸变慢,但眼神仍然非常温柔的黑田殿生抬眼看着薰。
“父亲……”
薰已经快要泣不成声,双目泪如雨下。
脑中回想着黑田殿生作为她师父,严厉中不失慈爱的教导。
如果当年不是有着君臣关系在阻隔,或许薰就可以有一个非常关心体贴的好养父。
“现在我相信龙癸可以替薰打败德川,夺回母与妹的了。到时请你把我们这班人的骨灰都移葬祖国,我们想要落叶归根。”
“我会的……父亲……”
女人的幸福,还是被人所爱吧!
所以薰会接受成为龙癸的女人之一。
而自己对薰的教养真是失败,其实早应丢弃丰臣之名,让自己这伙在战乱之中逃得一命的人,好好去追求幸福才是。
如今薰就只能寄望她的男人去守护……但是,相信自己是不必再去担心的。
听着背后薰的悲哭,癸知道黑田殿生已殒命。
升帆起锚,三层三桅的邪马台巨舰出航海上。
迎面却有一艘二桅的中型岛津军战船迎来。
船首炮不断轰来,接连数炮,或轰穿舰身,或射在水面爆起惊天水柱。
癸怀着悼念刚才跟自己拚斗的老狮的心情,击出最大级数的火龙,立时把靠近至快相撞的敌舰甲板烧成一片火海。
风帆被焚,使其船速一慢,让癸的座舰能顺利通过。
接下来舰侧的火炮齐射,在隆隆炮声和硝烟之中,轰得敌舰上木碎纷飞,变成一个蜂巢一样。
摆脱已然丧失战斗力的敌舰,癸的舰队在码头边和岛津军一阵浅战,挫败敌人拦截而至的五艘中型战船。
航海知识、造舰技术和火炮的改进,让海战进入一个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