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厅门,是重重整齐的房舍和院落,灯火辉煌,警卫寥寥,冷清中透着几分神秘。
这时,夜空多云,加之处处灯火,愈显得夜空如墨。
一连经过数排房舍和两重院落,仍末到达宾馆。
江天涛心中一动,佯装迷惑地问:“请问蒙坛主,宾馆设在何处?”
蒙乐昌误以为江天涛已经见疑,急忙含笑解释道:“回禀少堡主,我家山主,为尊敬各方首领,特将掌门级的宾馆,就设在他的雅院左近。”
江天涛故意惊异地问:“与山主的内眷相处,岂不有些不便。”
蒙乐昌一听,再也忍不住抚髻哈哈笑了,接着道:“实话回禀少堡主,除新近由龙宫湖来了一位女香主外,整个后寨无一女性,因为我家山主,至今尚未娶妻。”
江天涛心中一动,故意风趣地道:“如此说来,那位女香主可能就是贵山末来的压寨夫人?”
蒙乐昌见江天涛问得有趣,再度哈哈笑了,接着回答道:“这一点老朽可就不知了。”说话之间,已到了一座精舍独院门前。
江天涛举目一看,红圆门,白院墙,门上一双金环,闪闪发光,院门大开,灯火辉煌,一个绿衣小童已由正中小厅内急步迎了出来。
蒙荣昌立即谦和地道:“少堡主的宾馆到了。”说话之间,又顺势一指仅有一墙之隔的左侧精舍独院,神秘地一笑道:“龙宫湖来的那位女香主,就住在这座小院内。”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但他却佯装漠不关心的噢了一声,同时会意地点了点头。
趁势觑目一看,院门紧闭,内有灯光,院中之人,显然还没有就寝。
打量间,蓦闻紫袍老人蒙乐昌,沉声道:“这位是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快快上前见过。”
江天涛闻声回头,绿衣小童已趴在地上叩头了,同时恭声道:“叩见江少堡主!”
江天涛亲切地一笑,微一肃手,道:“不必多礼,快些起来。”绿衣小童恭身应是,同时立起,闪身肃立一旁。
江天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绿衣小童年约十三岁,生得眉清目秀,只是体质稍嫌瘦弱了些。
小院不大,植有花竹,正中小厅,左有一厢,布置得十分堂皇。
一登上厅阶,引导前来的紫袍老人蒙乐昌,立即抱拳躬身道:“少堡主旅途辛劳,请早安歇,老朽就此失陪了。”
江天涛谦和地一笑道:“蒙坛主有事请便!”蒙乐昌连声应是,恭谨地退了出去。
江天涛一俟红旗坛主走出院门,即令小童将门门上。
进入小厅,陈设富丽,十分豪华,他坐在首席金披大椅上,顺手饮了一口盖碗中的香茶。
绿衣小童见江天涛没有什么吩咐,立即退至厅外肃立。
江天涛根据金面哪吒的谈吐神色,对毒娘子隐藏在后寨内,心中已有些见疑,这时再听了紫袍老人红旗坛主蒙乐昌的话,愈加证实隔壁精舍小院内住的龙宫湖女香主,就是毒娘子。
根据紫袍老人蒙乐昌的谈话来判断,大洪山全体人众,除金面哪吒沈奇峰一人外,俱都不知毒娘子的真正身份。
显然,毒娘子前来大洪山之前,曾和水里夜又章乐花,慎重地计划过,是以龙宫湖女香生的身份前来此地逃避,而对大洪山的各级首领,则讳莫如深,让人摸不清底细。
江天涛虽然肯定毒娘子就住在左侧小院内.恨不得立即过去将那贱妇逮捕,追出尚留在她身上的那部分绣衣。
但如何才能顺利成擒,而不损及自己一堡之主的身份,及如何才不致令金面哪吒的颜面难堪,以致恼羞成怒,反脸成仇,误了大事。
最后,他决心先证实隔壁住的确是毒娘子之后,再作最后决定。
心念间,目光本能地落在肃立厅外的小童身上,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和声道:“噢,你身上可有针线?”
小童见问,急忙恭声道:“回禀少堡主,小的没有针线。”
江天涛剑眉一蹙,故意迟疑地道:“可去贵寨女眷处取些来?”
小童立即躬身道:“启禀少堡主,后寨没有女眷,必须到前寨去找。
江天涛立即愉快地道:“成了,就去前寨找些来吧!”
小童一听,不禁有些迟疑江天涛故意沉声催促道:“我急需要用针线,快去前寨取来。小童不敢怠慢,惶声应是,转身向院门走去。
江天涛一俟小童反身将门掩好,立即走出厅外。
首先游目看了一眼厅前的花竹,接着进入左厢察看,发现小院及厢房内,确无可疑之处,始匆匆奔至院门前。
悄悄将门拉开一线,觑目向外一望,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江天涛暗暗庆幸,这真是天赐良机。
于是将门掩好,飞身纵至左墙下,借着一簇青竹掩护,足尖微微一点,身形腾空而起,伸手扣住墙头瓦片。
于是,悄悄探首一看,星目倏然一亮,沉身顿时血脉嚣张。
江天涛探首一看,怒火倏起,只见两盏纱灯的小厅前檐下,正立着柳眉紧蹙,神色焦急,一身黑缎劲装的毒娘子。
毒娘子微仰着粉面。
背负着双手,怨毒地望着夜空,微微高耸的前胸,不停地起伏,似是正在发怒。
她的腰间,系着一道银质亮索莲钩抓,纤腰左右,各佩一个皮囊,俱都高高凸起,显然装满了暗器。
在她的左右云鬓上,并排缀着十二把长约一寸,蓝光闪闪的柳叶飞刀,背负在后腰上的双腕,高高鼓起,袖内显然俱都藏有机簧袖箭。
江天涛一见毒娘子,杀机陡起,但他仍牢牢记住老父的叮嘱,与毒娘子动手,必须注意她那一身歹毒暗器。
同时,他必须考虑到自己的地位,和金面哪吒的处境。
心念末毕,院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江天涛心中一惊,身形飘然而下,悄悄隐在青竹内。
根据他的判断,绿衣小童由此地到前寨,往返至少需要半个事辰这时为何回来得如此快?
继尔一想,莫非他途中遇到了女性香主或女性头目?
心念间,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已在院门外走过去了。
江天涛深怕毒娘子就在这眨眼之间逸去,于是,急忙一长身形,攀住墙头,再悄悄探首一看,毒娘子正在厅阶上踱步,看似悠闲,实则有着无懊恼和隐忧。
江天涛看得非常不解,心想:朝天鼻呢?
心念末毕,方才那阵急促的脚步,就停在毒娘子的院门外。
毒娘子顿时惊觉,倏然停步,转首望着院门,那双桃花眼中,炯炯闪着忿怒冷芒。
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两声轻巧的叩门声。
毒娘子柳眉一剔,立即沉声道:“门没闩,请进来。”话声甫落,呀然一声,红漆圆门,应声推开了。
一个灰衣劲装,身佩单独的中年人,匆匆走了进来。
毒娘子一见中年人,立即懊恼地沉声道:“韩香主可是又来催本职下山?”
江天涛一听,心中暗呼侥幸,假设今夜参加欢筵,毒娘子连夜下山,再想找她的行踪,可就难了。
心念间,只见灰衣中年人,停身院中,抱拳含笑道:“请章香主原谅,在下奉山主之命,不得不敦促章香主即刻下山?”
毒娘子粉面铁青,十分不解地沉声问:“韩香主可否告诉本职,山主为何突然又星夜命令本职离去?”
被称为韩香主的中年人,歉然一笑道:“请章香主原谅,在下也不知山主为了何事。”
毒娘子显得十分气忿,柳眉一蹙,继续沉声问:“山主当时对你怎么吩咐?”
韩香主道:“当时由于各方有名的高手和一些前辈人物正在落座,山主无法对在下指示清楚,仅对在下简单的说了几个字…”
毒娘子柳眉一剔,迫不及待地沉声间:“哪几个字?”
韩香主正色道:“请章香主火速下山。”
毒娘子轻噢一声,顿时一阵沉默,但她却不停地缓缓点头,似是在研判金面哪吒突然命她下山的原因。
蓦然,毒娘子的双目中冷电一闪,突然似有所悟地问:“请问韩香主,那些前辈人物中都来了哪些人?”
韩香主淡淡地道:“很多……”
毒娘子知道问得太笼统,急忙揭示道:“譬如年高德隆,颇有地位的老辈人物。”
江天涛已看出毒娘子的心意,必是指的各路英雄中可有九宫堡的高手,她第二句的问话,必是暗指老父陆地神龙。
只见韩香主眉头一皱道:“七旬左右年纪的人很多,有地位有名气的只有两人……”
毒娘子不由急声间:“哪两人?”
韩香主道:“一位是神鞭赵沛丰赵老英雄,一位是双笔判韦长顺韦老英雄。”
毒娘子仍有些焦急地问:“可有飘逸不群的中年儒士?”
韩香主立即颔首道:“有!”
毒娘子的眼中冷芒一闪,立即沉声问:“谁?”
韩香主道:“黔北的陈东云。”
毒娘子一听,神色虽然缓和了些,但也有一丝失望和忧急。
江天涛知道毒娘子问的是齐鲁双侠金氏两兄弟,只是她不便先指名,尤其避免提到九宫堡。
心念间,只见沉默了一会的毒娘子,突然迟疑地问:“可有年纪较轻的高手……”
韩香主再度有些不耐地道:“年轻的高手何止数百,在下怎能一一述说出来。”说此一顿,擡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再度催促道:“现在三更已到,章香主该下山了,在下也好回报山主知道……”
毒娘子末待韩香主说完,立即谦和地连连点头道:“好好,请你不要催,我即刻就走,我只再问你几句……”说此一顿,突然不说了。
韩香主迷惑地望着毒娘子,这时见她吞吞吐吐地突然不说了,不由催了一句:“有话请讲,在下知道的无不奉告。”
毒娘子樱唇一阵牵动,久久才含着微笑,迟疑地问:“请问韩香主,今夜参加晚筵的群豪中,可有九宫堡的高手?”
韩香主一听不由笑了,立即得意地道:“只有一位,那是山主唯一的座上贵宾……”
毒娘子听得面色一变,不由急声问:“谁?”
韩香主见毒娘子的粉面突变,不由惊异地问:“章香主与九宫堡可有什么……”
毒娘子急忙摇摇手,道:“这一点请你不要问,只请你告诉我九宫堡来的是什么人?”
韩香主略一迟疑,道:“新任堡主江天涛!”
毒娘子一听,脱口轻啊一声,顿时呆了,骇得樱口久久不能合起来。
但她的眼珠一转,泪珠顺腮流下来,接着掩面哭了。
韩香主看得一惊,不由慌急地问:“章香主何事如此伤心?”
毒娘子悲痛地摇着头,哭声道:“我孩子的锦绣前程,辉煌事业,都葬送在这个奸毒的江天涛手中了……”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设非洪山的韩香主尚在院中,他必然飞身过去,立将毒娘子击毙。
只见韩香主同情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伤心,现在他身为一堡之主,权势赫赫,此仇只有容后徐图了…”
毒娘子倏然擡关,仰着满脸泪痕,目射凶光,切齿恨声道:“不,我今夜就要和他一拚生死。”说罢,突然望着韩香主,悲痛地沉声问:“他现在何处?”
韩香主立即正色惶声道:“啊,你不,不能去,你绝对不能去,这件事要让山主晓得是由在下口中走漏的消息,定将在下处死无疑。”
毒娘子又显出一副可怜相,绝望地道:“难道就这样白白放过一个大好机会吗?”
韩香主略一迟疑道:“你现在可先行离寨,明晨绝早再来,当着天下群豪之面,揭发他的罪状,并向他挑战。”
毒娘子眼波一转,急忙正色道:“可是我不是他的敌手。”
韩香主立即正色道:“只要激起公愤,还怕没人替你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