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在嗡嗡的钟声余音中,胖大和尚举起一张大红名单,望空朗呼:“武当派,掌门人“红尘道长”,就位……”立在前面马上的武当群道,立即暴声应喏,纷纷跃下马来。
满谷三万英豪中,与武当派有渊源的人,立即掀起一阵欢呼。
呼声稍歇,胖大和尚望著名单,继续朗声高呼:“幕阜山,九宫堡,新任堡主江天涛,就位……”位字尚末出口,满谷三万英豪,立即暴起一阵惊天动地,震山撼峰的如雷欢呼,久久不歇,直衡霄汉。
斑高在上的胖大和尚,望着满谷形如疯狂的群豪,直摇大头,因为他自觉他的高大嗓门压不住这阵惊涛骇浪般的惊人欢呼。
其余各派掌门人,有的面色铁青,有的为这一株武林奇葩而展笑,有的机叹英雄出少年,而感慨的摇头。
江天涛和朱彩蝶、马云山等人,在欢声雷动中,纷粉下马,在两侧马上数百道各种不同的炯炯目光注视下,从容前进。
旁派掌门和高手们的目光,一致随着江天涛前进的背影向前看去,一看之下,俱都面色一变。
只见武当派的掌门人“红尘道长”以及两位长老和“武当四大剑客”等人,依然立在近斑斓高阶前,尚未登阶就位。
尤其武当三尘,个个展笑,频频颔首,分明在向江天涛招呼,等候这位“九宫堡”的新任堡主同时登阶。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即和马云山等人,同时步行再快。
当江天涛经过三钗帮的马前时,发现除“金钗”富丽英向他微颔螓首,强自绽笑外,“银钗”皇甫香,和“玉钗”萧湘珍,都激动的凤目湿润,旋动着泪花。
当然,江天涛尚不知三面斜岭上的三万英豪中,尚有立在人群中的一个国色天香,娇艳如花的少女,也正兴奋的忍不住凤目蕴泪呢。
江天涛经过大洪山队前时,坐在“霹雳豹”马上,挺着大肚子的张石头,正在向他嘿嘿微笑,竖着大姆指头。
但,江天涛一擡头,发现“神鞭”赵沛丰父子和“双笔判”韦长顺,赫然也在大洪山的马队中,而且正向他展笑颔首。
江天涛一见赵沛丰,在匆匆前进中,急忙谦和的拱拱手。
到达武当三尘近前,急忙拱手彼此寒暄。武当三尘,神色谦和,单掌稽首,一如对待“陆地神龙”江老堡主,松鹤老道和四大剑客,俱都肃立一侧。邓正桐一向对武当三尘不假词色,这时也破例点点秃头笑一笑。红尘道长”在右,江天涛在左,两人并肩登上高阶,其余人等,鱼贯跟在两人身后。
任何人看得出,没有“九宫堡”的这一关在武当前面挡着,武当派的宝座,也早已不保了。
如此一来,不啻在新进龙首邛峡派,和点苍派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因为,就以“武当四剑客”平素那等自恃自傲的人物,今天见了九宫堡的江天涛,脸上的傲态也不见了,江天涛的剑术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正因为如此,点苍和邛峡,更不甘示弱,即使在大会上丢人出丑,也要斗斗江天涛。
峨嵋六老,更是大动嗔念,暗泛怒火。
尤其,看了跟在江天涛身后的马云山、邓正桐,以及金剑英和金头鳌等人,俱是名噪江湖的一流高手,以他们的声望震武林,足可跻身龙首。
但是,他们却成了江天涛手下的属员,因而六人对夺取第三把金红椅的晋级希望,又觉得渺小而无把握了。
江天涛和红尘道长,先向元台大师见礼,寒暄,接着,红尘率领武当群道向右,江天涛率领着朱邓二女和马云山小李广等人向左。
这时,满岭满谷的群豪,欢呼之声,此起彼落,胖大和尚不时朗声唱名,以下各级的门派,也正粉纷依序进入彩棚就座。
江天涛在金红大椅上,俯首一看,“三钗帮”的彩棚,就在他的脚下。
直到现在,江天涛知道“三钗帮”在龙首大会上,竟是位高二级的第四张大椅,而且,双方近到彼此可以交谈的距离。
“金钗”富丽英,向着江天涛谦和的笑一笑,皇甫香闷闷的坐在富丽英的椅后高凳上,似是在暗自生气。
“玉钗”彩虹龙女萧湘珍,借着向汪燕玲、雪丹凤、朱彩蝶和邓丽珠四人挥手致意,趁机给爱郎深情的一瞥。
就在这时,身后岭巅上,“当”然一声巨钟大响。
紧接着,满谷三万英豪,立时静下来,但仍响着暗潮似的嗡嗡低声议论声。
江天涛俯首一看,所有参加龙首大会的各门各派,俱都依序就位了。
接着是所有门派的掌门人和高手,一致向少林派的“元台大师”致谢筹备大会工作的辛劳。
紧接着,各门各派左右对立,相互抱拳见礼。
一俟见礼仪式完毕,元台大师,立即由金红大椅上立起来,首先缓缓的看了一眼东西南三面的密集群豪。
这时,满谷英豪,顿时一静,所有炯炯目光,齐向元台大师望来,宛如满岭满谷的闪烁宝石。
元台大师,首先合掌一礼,接着气纳丹田,运气朗声道:““珙位远涉风尘,来自四骸,热诚参加由本派主持的龙首大会,老纳衷心感谢,但由于时间仓促,本寺弟子有限,会场整理,区域划分,难免有不周之处,倘请诸位多予海涵。”说此一顿,躬身合掌,再施一礼。满谷群豪,立即暴起一阵如雷掌声。
元台大师,一俟掌声歇落,继续朗声道:“龙首大会的本旨,在团结天下各门各派为一体,期能患难与共,守望相助,携手卫道,如兄如弟,并防止武林浩劫之重临,举世升平-…”话末说完,再度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掌声一歇,元台大师继续朗声道:“龙首大会分等分级,旨在鼓励各门各派,力图上进,以免废弛武林,并祈能于彼此借镜中,参研出更精绝的武学技艺。”说此一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名单,继续朗声道:“本居大会,提前两年的原因,乃由于九宫堡老堡主,“陆地神龙”江老英雄隐退,堡主由其公子江天涛继任。”说至此处,江天涛立即依照规定,由椅上站起来,向着天下群豪,圈臂拱揖。
群英一见江天涛起身,立即暴起一声震撼山野的欢呼。
江天涛揖罢落座,群豪欢声歇止,“元台大师”,继续宣布了点苍、邛峡,和大洪山主。
群豪一一报以热烈欢呼。
元台大师宣布完毕,也退至椅前坐下。
胖大和尚,立即望空高呼:“新进龙首,晋级开始……”呼声甫落,满谷群豪,立即掀起一阵沸腾人声。
场中各派骑入场中的马匹,早已由随员拉回岭巅上面的入口处,群马看了满谷人群,不时发出一声长嘶,愈显得大会场上杀气腾腾。
满谷的天下英豪,讨论的声音,愈久愈热烈,而三十三座彩棚内的各派高手,却愈久愈沉寂。
片刻过去了,竟没有一人出场挑战。
江天涛静静的坐在金丝锦披大椅上,雪丹凤、汪燕玲则是好奇地东看看,西瞅瞅,朱彩蝶似在沉思,邓丽珠的纤纤玉指,不时拨一下朱漆弹弓,强抑她急切出场一显身手的心情。
马云山支着镔铁拐,炯炯虎目,暗暗查看每座彩棚中的动态,邓正桐不时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第三层正中一座蓝色彩棚内,闪身走出一人。
满谷群豪,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这时一见有人离位,立时一静,繁星似的目光一齐射向第三级正中的第一座彩棚。
江天涛等人一看,正是邛峡派的新任掌门“落英剑客”单于田。
金剑英立即对朱彩蝶,低声说:“朱姑娘请你准备。”
话声甫落,立在宽大通道中央的“落英剑客”,已向着金红大椅上立起的元台大师,微一躬身,接着翻腕撤健高举指天,同时,朗声说:“邛峡派,新任掌门单于田,依据全派意见,要求大会,俯允晋级挑战。”战字出口,倏然将剑平伸向前,接着抱剑依肩。
元台大师,合掌朗声问:“单于掌门向何门派挑战?”
“落英剑客”单于田,目光冷电一闪,接着傲然朗声说:“九宫堡。”
满谷英豪一听“九宫堡”,立即暴起一阵兴奋欢呼,久久不绝,似是在说,这可有热闹看了。
元台大师,立即朗声宣了个佛号,道:“晋级挑战旨在切磋观摩,交手之际,点到为止,杀人者处死,伤人者立即逐出会场,单于掌门可知?”落英剑客,立即朗声回答道:“本派恪遵大会规定,大师请勿忧虑。”说罢,举臂翻腕,沙的一声,长剑收鞘内。
胖大和尚立即朗声问:“贵派首战何人出场?”话声甫落,邛峡派的彩棚内,飞身纵出一个道髻高挽,一身灰袍,背后斜插长剑的青年道人。
青年道人,即向元台大师大师一稽首,朗声道:“邛峡派上届掌门人“玄木道长”第四弟子悟真,首场出战。”
“元台大师”谦和的一颔首,胖大和尚立即将“悟真”道人的师承道号,宣布给天下群豪知道。
悟真一俟胖大和尚宣布完毕,立即转身,在群豪欢呼声中,展开“蜻蜓三点水”的轻灵身法,三起三落,已到了大会场中。
紧接着,翻腕撤健,向着欢呼的天下群豪,抱剑施了一礼,之捍鹂立场中,等待迎战之人。
这时,金剑英早已写好了一张纸条,由谢感恩送给胖大和尚。
胖大和尚低头一看纸条,面色顿时大变,不由惊急的觑目看了一眼,正在提靴紧剑的朱彩蝶。
元台大师尚不知“九宫堡”派何人迎战,但看了胖大和尚的神色,知道不是平庸高手。
这时,满谷英豪,早已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俱都盯着胖大和尚,似是急切的想知道何人迎战。
胖大和尚,有些激动的举起纸条,朗声宣布道:“九宫堡,新任堡主江天涛,特派梵净山,“无忧洞主”无忧老师太的亲传女弟子,朱彩蝶姑娘出场应战。”群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茫然骚动,因为天下英豪中,极少有人知道“无忧师太”是谁。
胖大和尚再度激动的朗声说:““珙位,“无忧师太”,就是梵净山的“金狒盲尼”老前辈。“金狒盲尼”四字一出口,群豪先是一愣,接着暴起一阵直冲霄汉,震撼群峰的热烈釆声。
就在群豪恍如春雷般的采声中,九宫堡的彩棚前,一道红影,直升半空以轻功见称的朱彩蝶,在最高一层的彩棚前,腾身凌空,一式“彩凤栖枝”,伸张着两臂,宛如一朵红云般直向大会场中俯冲飞去惊涛骇浪般的欢呼,突然停止了。
因为,所有呐喊喝采的天下英豪,俱都惊呆了。
这时,满岭满谷的天下英豪,各各门各派的掌门高手,个个神色震惊,俱都忘了喝采,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惊急的望着由岭巅凌空而起,俯冲飞下的朱彩蝶。
朱彩蝶,头上足下,玉臂伸展,俯冲下飞的速度,愈冲愈疾,披在背后的短剑氅,迎空破风,急烈飘舞,发出上上叭叭的响声。
由于满谷一片死寂,因而朱彩蝶的衣袂破风声,人人清晰可闻。
朱彩蝶到达谷底,疾变“彩凤回空”绕谷平飞,愈飞愈低,到达扣剑呆立的“悟真”身前三丈处,双臂一振,飘然落地,毫无声息。
震惊呆愣的群豪一见,倏然定神,立即发出一阵爆烈性的疯狂欢呼,声震山野,直上苍穹,呼声历久不歇。
坐在正中金红大椅上的少林掌门元台大师,指扣念珠,神色肃穆,霜眉下的一双寿目凝重的望着谷中。
他似乎已经断定,邛峡派的第一战,恐怕输定了。
邛峡派的掌门人“落英剑客”单于田,面色苍白,冷汗油油,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朱彩蝶,对满谷春雷般的彩声,恍如未闻。
他业已看出来,根据朱彩蝶的轻功,悟真已无希望获胜,但,真正决定性的一战,却在于双方的掌门人。
他曾听“汉水四恶”中的小霸王说,江天涛的剑术是学自左道旁门,九宫堡仗以威震武林的丽星剑法,江天涛尚不及“毒娘子”的儿子会的多。
心念至此,他削薄的唇角,又掠过一丝充满信心的冷笑。
江天涛微蹙着剑眉,静静的望着场中,他对朱彩蝶轻功进步的神速,也不禁暗吃一惊。
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彼此互看一眼,俱都感慨的摇摇头,只有光颜明媚的邓丽珠,蹙眉苦思,如何才能比朱彩蝶更出风头。
这时,场中的朱彩蝶,已经施礼谢过了疯狂欢呼的群豪,玉腕一翻,寒光如电,耀眼光华一闪,长剑已撤出鞘外。
长剑一出鞘,群豪的彩声立止,满天繁星般的目光,俱都集中在朱彩蝶和悟真的身上。
悟真一见朱彩蝶亮健,急忙一定心神,硬着头皮,立了一个架式,朗声道:“姑娘请准备,贫道要递招了。”
朱彩蝶的娇靥上,木然毫无表情,不由冷冷的道:“我早已准备好了,你出健干。”
悟真见朱彩蝶,既不拉架式,也不立门户,随随便便站立,看来根本没将他放在眼内,不由顿时大怒。
于是,心头一横,大喝一声,长剑一招“白蛇吐信”迳向朱彩蝶的前胸猛刺。
朱彩蝶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俟悟真的剑势用实倏退半步,一疾演“孔雀开屏”,长剑幻起半光影,闪电疾封。
铮然一声,火花飞溅,立将悟真的剑身击偏。
悟真在剑术上确曾下过一番苦功夫,一剑刺空,心知不妙,前扑的身形向左一斜,右手偏健,疾演“拨草寻蛇”,趁势扫向朱彩蝶的膝间。
这一招,变化奇快,干净俐落,与邛峡派有渊源的人,立即朗声喝了一个好。
朱彩蝶似是早已料到,迅即跨步侧转,一招“倒打金钟”,反臂沉健,暗运七成功力,硬击悟真的长剑。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应声溅起数点火星,“悟真”右臂一麻,长剑险些脱手,踉跄退后两步。
群豪一见,立即发出喝彩声。
就在悟真退步的同时,朱彩蝶一声娇叱,进步欺身,一招“大鹏展翅”,寒光一闪,剑尖已扫到悟真的面门。
悟真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叫,心头一横,倏然一蹲身,冒着大会不准伤人的规定,身形不退反进,两手握健,猛刺朱彩蝶的小腹。
满谷群豪一见,这种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一阵骚动,顿时大哗。
就在群豪骚动的同时,朱彩蝶的娇躯如电一旋,长剑疾演“顺手推舟”寒光一闪,沙的一声,悟真头上的道髻,应声而飞,散发立即垂下来。
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热烈彩声。
朱彩蝶深怕悟真再死命纠缠,一剑得手,飞身暴退三丈,身形落地,急亡扣剑施礼,同时,朗声道:“承让了。”
“悟真”道人满面羞红,继而变得铁青,切齿咬牙,怒目瞪着朱彩蝶,不还礼也不离场。
喝彩的群豪一见,呼声逐渐静下来。
就在这时,邛峡派的彩棚中,突然响起一声忿怒大喝:“四师弟回来,待愚兄靳得顺来会她。”大喝声中,一道深灰身影,迳由邛峡派的彩棚内,疾射而出,沿着正中通道,迳向场中飞来。
金剑英凝目一看,即对身侧的“金头鳌”宁道通,急声道:“宁兄去陪他走几招,小心他身上的磷火弹。”
宁道通应了声是,倏然立起,向着场中,震耳一声大喝:“毒磷弹靳得顺,待老夫来陪你。”大喝中,飞身纵出,沿着右侧通道,宛如下山的猛虎,迳向场中飞去。
邓丽珠见金剑英没有派她出场,不由暗暗生气,这时一听对方绰号“毒磷弹”,才深佩金剑英设想周到。
依照大会规定,第二场胜的一方可以换人,也可以不换人。
但,一经有人出场,就必须退回。
根据朱彩蝶的武功,自是不会将“毒磷弹”靳得顺放在眼内,金剑英既然派宁老镖头出场,必然有制胜的把握。
于是,举臂收健,施了一个环礼,飞身向彩棚上纵去,邛峡派的“悟真”道人也悻悻的奔回彩棚。
“金头鳌”宁道通,飞身纵至谷底,迳向场中奔去,同时,举目打量已经立好门户的靳得顺。
只见靳得顺,三十余岁,一身深灰色劲装,浓眉大眼,粗壮身体,一把系着红剑穗的奇形宝健,已撤出鞘外,左胁的锦囊,高高鼓起,显然装满了毒磷弹。
靳得顺身为邛峡掌门“落英剑客”的二师弟,为人心狠手辣,肚量窄狭,他出场的目的,旨在想用毒磷弹烧朱彩蝶,让她破胸露腿,当场难堪,争回第一场失去的面子。
这时,见九宫堡突然换下了一个满面红光,霜眉银髯,濯濯牛山的秃头老者,心中不由怨毒的哼了一声,愈加有气。
金头鳌宁道通,如何对付靳得顺,心中已经想好了主意,一到场中,立即抱拳当胸,谦和的说:“靳大侠请了……”
靳得顺当着天下英豪和各派掌门,也不敢过份狂傲,只得抱剑还礼,沉声道:“老当家的别客气,请教字号。”
宁道通祥和的一笑,道:“老朽宁道通,昔年在甘、陕、绥等地走镖,多事的江湖朋友,赐给老朽一个匪号,人称“金头鳌”。”
金头鳌三字一入毒磷弹靳得顺的耳朵,面色立变,顿时愣了。
坐近场边的群豪一听,立即报以热烈欢呼。
宁道通对靳得顺的震惊神色,佯装未见,举臂翻腕,迳自撤出背后的金背大单刀来。
单刀一出鞘,青芒耀眼,金光闪射,冷气森森,光可鉴人,看来十分沉重,锋利无比,一方金黄丝巾,系在刀柄头,随风飘拂。
坐在正中金红大椅上的元台大师,和其他门派的掌门高手,俱都看得出邛峡派要想晋级,只有寄托于掌门一战了。
金头鳌宁道通,年已七十,保镖期间,经历过的惊险大阵仗,不下数百次,对眼前的“毒磷弹”靳得顺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右手把刀,再度一抱拳,神色镇定的谦和一笑,道:“靳大侠,请赐招。”
靳得顺一直抱剑立着门户,就像缀在那里的木偶,对满谷英豪的不时讥笑,听如末觉,因为,他在苦思,如何对付这个身经百战,阅历渊博的金头鳌。
宁道通何等人物,一见靳得顺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老脸上,便知对方正在想点子,于是,淡然一笑,再度谦和的道:“靳大侠的点子可曾想好?”
靳得顺满脸一红,大喝一声:“你且接招。”招字出口,手中奇形健,一招“风云直下”,挟着丝丝异声,迳向宁道通的胁肩斩下。
宁道通手横金背大单刀,岳崎而立,动也不动,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觑定对方奇形剑的来势,准备出手一击成功。
靳得顺深知宁道通久经大战,因而格外小心,这时见宁道通以静制动,不敢将剑用实,只得身形一斜,疾变“玉带缠腰”,右臂一反,振腕扫向宁道通的腰间。
宁道通慬将身形略转,目光一直盯着靳得顺惶急的胖脸,依然没有还手,逼靳得顺,急忙再变招换式。
满谷的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靳得顺胖脸一红,顿时大怒,厉喝一声:“老匹夫欺人太甚。”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奇形健,运足十成功力,挟着一阵厉啸,猛向宁道通的秃头劈到。
宁道通朗声哈哈大笑,道:“阁下早该如此了。”了字出口,疾演“举火烧天”,手中金背大单刀,幻起一道如银匹练,迳斩对方劈下的奇形健,快如惊电一闪铮然一声金铁交鸣,火星飞测中,暴起一声惶急惊叫,一道寒光直射半天,靳得顺的长健,已脱手而飞。
群豪一见,疯狂喝彩,对金头鳌宁道通这种静如处子,动如雷霆的威猛一招,俱都忍不住脱口叫了声好。
同时,也由此看出靳得顺的功力剑招和临场经验,较之宁道通,相差得大远了。
就在群豪疯狂喝彩的同时,飞身暴退的靳得顺,身形尚末立稳,已抖手打出一个拳大火球,迎风一抛,一团火焰,挟着“噗噗”声响,直奔宁道通的面门。
群豪一见磷火弹,彩声立止,俱都愣了。
宁道通没想到靳得顺果真打出毒磷弹身形一闪,毒磷弹挟着卜卜蓝绿火焰,擦肩飞过。
就在他闪身的同时,靳得顺的第二颗毒磷弹已抛向空中,而第三颗毒磷弹,已取在手中。
宁道通一见,大吃一惊,第三颗毒磷弹,绝不能让靳得顺打出……
但,就在他震惊的一刹那,靳得顺牙齿一咬,心头一横,第三颗竟然抖手打出,宁道通无暇多想,大喝一声,平地一滚,疾演“滚堂刀”,挟着一片寒光刀影宛如一个装满刀锋的大绣球,一个飞滚,已到了靳得顺身前。
就在这时,空中蓬的一声大响,两颗毒磷弹,半空相撞,应声炸开一片蓝绿焰花宛如漫天花雨,纷纷洒下。
而就在这时,宁道通已到了靳得顺的身后,一声怒哼,挺身而起,伸手握住靳得顺的后襟,大喝一声:“去吧。”大喝声中,奋力将靳得顺提起,猛向磷焰洒下的地方推去。
靳得顺没想到宁道通的“滚堂刀”如此奇快,第三颗毒磷弹刚刚出手,尚未飞身暴退,对方已经滚到了身后。
这时,后襟被提,闪躲已经不及,他没想到宁道通竟将他向磷星满地,熊熊燃烧的草地上推去。
靳得顺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吓得面色如土,脱口发出一声惊恐刺耳的惨嗥。
就在他惊心惨嘄的同时,一股刚猛无俦的力道,已将他掼在嗤嗤燃烧,数百火星的草地上。
靳得顺面色如土,冷汗油油,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惶急惨嗥中,两臂护面,蜷作一团,直向场外滚去。
满谷群豪中,不少人困畏惧靳得顺的毒磷弹而受过他的凌辱,这时见他自食其果,不由人心大快,轰然一声,暴起一阵惊涛骇浪般的烈彩。
靳得顺浑身火焰,痛如刀割,虽然已翻出火焰区,但身上仍冒着蓝烟,只得继续向前滚去。
就在这时,邛峡派的新任掌门人“落英剑客”,大喝一声,飞身而下,直落场中,向着宁道通,戟指一指,怒声道:“宁老镖头,年高德隆,怎的竟和愚弟靳得顺一般见识?”
宁道通扣刀抱拳,淡淡一笑道:“年高德隆四字,老朽担当不起,请问单于大侠,假设老朽一身磷火,满地乱滚,你又该怎么说?”
落英剑客面色一红,立即怒声道:“在下一向不愿多费口舌,就让在下先领教老镖头几招仗以成名天下的刀法,和三支金镖的惊人绝学。”说话之间,翻腕撤健,呛啷声中,金光如电一闪,“邛峡派”的镇山之健,已撤出鞘外。
宁道通一见,仰天发出一阵苍劲而豪放的哈哈大笑,接着,傲然朗声道:“单于大侠,剑术精绝,出道不久,便赢得“落英剑客”的雅号,老朽虽然有心奉陪,可惜老朽今天没有资格。”
“落芵剑客”一听,心头猛的一震,面色大变,顿时愣了。
他在彩棚内看到四师弟道髻被削,二师弟被推在磷火点点燃烧的草地上的狼狈像,在羞忿暴怒之下,早已忘了自己是一派之尊的掌门人了。
这时听了宁道通的话,心中一惊,注目看了一眼手中的镇山金健,不由沉声道:“就烦总镖头请贵堡的新任堡主江天涛下来吧。”话声甫落,群豪突然暴起一声春雷似的欢呼。
“落英剑客”不知何故,游目一看,发现东西南三面的群豪,俱都望着九宫堡的彩棚前。
于是,举目看去,只见儒巾蓝衫,腰悬“丽星剑”的江天涛,正向少林派的彩棚前走去。
少林派的元台大师,早已由椅上立起来,而左侧彩棚下的武当掌门“红尘道长”,也由椅上立起来。
只见江天涛,面向双手合什的元台大师施了一礼,接着又向含笑稽首的红尘道长拱了一拱手,飘逸的转过身来,又面向欢呼的群豪一拱手,左手抚着剑柄,竟沿着斑斓台阶,走下来。
江天涛举步潇洒,蓝衫飘拂,微轩着剑眉,唇展着微笑,虽然是举步下阶,看似慢,实则疾。
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热烈了。
落英剑客见江天涛向主持大会的元台大师行礼,顿时想起他在出场之前忘了最后一场请命的手续,因而,心中又急又怒又愧,同时,更恨透了江天涛。
他对红尘道长也站起来向江天涛见礼的事,非常气忿,他定要尽情将江天涛羞辱一番,也让武当派的那些老道难堪。
他认为,只要击败了九宫堡,武当派的一级宝座也就难保了,“峨嵋六老”定然不会放过武当派的三个老道。
心念末毕,江天涛已到了场中,群豪呼声立止。
宁道通一见江天涛,立即抱拳扣刀,恭谨的呼了一声“少堡主”。
江天涛急忙还礼,谦和的道:“宁前辈请回棚休息,让晚生来向单于掌门,请领几招邛峡不传之秘。”宁道通躬身应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