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交通还没现在这么发达,等我们带着南南赶到现场的时候,人都入验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当时南南还那么小,没长大的姑娘,胳膊腿儿细得跟麻杆儿一样,就捧着骨灰盒,一坐就是天一夜,不吃不喝,不哭,也不说话……”
“当时她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病倒了,我和她小姨夫忙着照顾老人,等发现她不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她脱水昏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当时她爷爷奶奶听说孩子也出事了,急坏了,拖着病体来看她,一家人围在病床前,南南她看了一圈儿,才总算哭了出来……”
小姨说道这里,哽咽着嗓子,抹了把眼泪薛云奕眼眶通红,他知道图南这些过往,在令会林当初查过之后,他们就都知道了,但是冰冷的报纸和报道,一场意外的山体滑坡能用多少笔墨呢?
听当事人讲出来,是真的疼到心里,疼到骨子里“后来啊……”小姨调整了一下情绪,试图笑一笑,但是她刚哭过,这个笑容很别扭:“她亲手埋了骨灰盒,只说了一句话:”爸爸妈妈,我会活下去的“,然后就真的就这么挺过来了……她爸爸妈妈勤俭,有不少积蓄,省着花,也把高中供完了,爷爷奶奶当她的监护人,南南从那时候开始,学习成绩就越来越好了,后来总算出息了,考上了S大”
说到了这里,小姨的笑容才温和许多:“南南自上了大学,就拿奖学金,学费不用我们操心,她爷爷去世得早,在她高中时候就走了……后来奶奶生病卧床,我本来已经写好了辞职信,要回老家照顾她了,结果南南已经办了休学,坐上了火车才给我打的电话,说他会照顾好奶奶……这一去,就是一年,直到给奶奶养老送终,所以她才耽误了一年,本来大学应该22岁毕业的,就拖到了23岁”
故事说完了,小姨擦了擦眼眶里残存的眼泪:“你看看我,大过年的,哭来哭去的不吉利,总之……小姚啊,我们不图她大富大贵,只图有个能窝心的人,让她过得幸福、快乐,就满足了”
薛云奕抱孩子的手微微颤抖着,鼻头发酸,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从未感觉到,语言是如此的无力,无法表达他万分之一的心情。
薛云奕沉默了半响,终于答道:“小姨,我就不保证什么了,多说没有多做来得好,但从今以后,我想给她幸福,希望你们放心”
他声线中,仿佛有一股温暖,而又坚定人心的力量,话语不重,但掷地有声图南在厨房里切菜,鼻头猛地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只隔了一面墙,她什么都听见了。
图南拿袖口擦了一把脸,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刀他说,他要给我幸福……
图南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多了很多被称为“情愫”的线条,密密麻麻地,编织在了初春的空气中南南这个身世,早就埋了伏笔,沉重,悲伤的过去,没有击垮她的灵魂,反而让她坚韧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