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是极佳的埋伏偷袭的地点。
细密如毫毛的针雨从四面八方扑来,将小路中央的一人一马笼在其中。
海寂反手一掌拍在马臀上,高大的马匹仰天一声嘶吼,声浪竟将袭来的细针悉数震折,哗啦啦在周围落了一地。
窸窸窣窣,似乎是有人要逃跑的动静。
海寂从马背上跃起,在不远处一棵树上拎下一个男子扔在地上。
男子一身玄色镶金边的长衫,青纹玉制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裹着寒霜的眼睛和艳红的唇。
另一道身影也跟着现身,他连忙上前扶起地上的男子,埋怨道:“我早跟您说过了,不要再来招惹她……”
冯缺难得换了一身男子装扮,长发高束,面罩遮脸,敛去眉眼间的潋滟风情,只是个面容过于秀美的青年而已,看起来和名妓茶语没有半分关联。
“青玉坊坊主?”海寂像是在问男子,但实则是看着冯缺问的。
谁主谁仆,在海寂这里,都要打乱了重新排。
冯缺尴尬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冯玉卿却推开了他,不卑不亢地开口:“早在冯缺口中就听闻阁下的厉害,今日群英会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故而想向阁下讨教一二,还请不要见怪。”
这人一而再不识趣的挑衅,海寂懒得应付他这些场面话,这类人无非就是可用的就招揽,不可用的就除掉,除不掉的就拉拢结交,利字当头,步步计较,属实无趣。
她只看向冯缺,“你选好了吗?”
冯缺一愣,随即意识到她在让他从坊主和她之间做个选择。
这有什么好选的。
坊主教他养他,就算苛刻至极,也总有一份再造之恩。
而海寂只是他任务路上碰到的一颗硬钉子而已。
他没有感觉到什么面临选择的犹豫和纠结,只有不受控制扑通扑通跳起来的心脏昭示他的喜悦和激动。
她这样问,是说明,她是想要他的。
他的一生,除了被抛弃就是被利用,从没人在乎他的感受,询问他的意见,只把他当作待价而沽的货物或是一件趁手好用的利器。
而今她站在他面前,等待他的选择。
这确实没什么好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