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公主们还能和皇子一道学些诗书和骑射,现在全不许了,宫里的女官,渐渐全裁了去,换上太监主管,京城里有些私下里的女塾,也都一并禁了。
女子识不识字、读不读书,在普通人家里哪怕贵族世家里也都不是什么大事,而学骑射、从商的更不用说了,本就是极少数,因此也没掀起什么水花。
后来又定了宵禁,女子戌时过后不得出户,这政令甚至还得了一片叫好,说是为了女子平安着想,免得她们遭受歹人侵害。
汪桥是个惯会揣摩圣意的,他知道这官职必然是不能给出去的。
但在外面等着的人,是能够斩杀了蒋士英的绝顶高手,江湖人向来喜怒无常、爱憎分明,有许多视朝廷法度于无物,他若处理得不妥当,触了对方霉头,怕是自己小命也难保。
汪桥眉头皱得都打了结,想起给他出这个点子的古尚远来,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还没回京,留给他这样一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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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官职。”海寂又重复了一遍。
汪桥才确信她说的话不是自己的幻觉,颇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姑娘果真高义。当时朝廷着急除掉蒋士英这个祸害,免得更多无辜百姓惨遭毒手,才草草地允了个四品武将的官职出去,这官不大不小,没成想汪某查遍了各司、院的职位,竟没有一个合适的空缺,真是对不住姑娘。”
海寂当然知道这空缺不是没有,而是不能有。
反正她和公主要的是兵权,要这小小的四品武将有何用?
去给这大厦将倾的朝廷添砖加瓦?
汪桥还在那边惴惴不安,他犹疑着说:“姑娘要是不急,就在京城等上一等,虽说没有官缺,也不能慢待了姑娘,汪某即刻向上呈报,给姑娘的赏金增加到千两,姑娘意下如何?”
海寂尚还在沉吟,汪桥忙补充道:“哪怕上面不批,汪某自掏腰包也得给姑娘补上。”
说完却又觉得好像显得自己平日里贪的油水太多了,他只得又补了一句:“就算是全家举债也在所不惜。”
汪桥讨好的态度太明显,海寂轻笑了一下,并不推辞,这多拿的黄金又不烫手,出在哪头羊身上跟她又没关系。
见她坦然笑纳,汪桥反而放下心来,却又暗自腹诽果然是江湖草莽,连假意推脱的场面话都不会说。
“姑娘下一步还有什么打算?有用得着汪某的地方尽管直说。”汪桥头一回在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人面前态度如此卑微,可他并没觉得违和,甚至额头上还出了几滴冷汗,在面对这女子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压迫感并不比在皇上面前少。
或许是知道她手上沾过蒋士英的血,即便她微笑着看着他,他都仿佛能从那微笑里看见杀人于无形的锋芒。
“我初来京城,就听闻中秋那日在崇明寺有祈福大典,今上、太子殿下和众位大臣都会前往,正巧能赶上这样的盛事,也想去瞻仰朝拜一番。”
嘴里说着瞻仰朝拜这样恭谨的话,汪桥却在海寂脸上找不到一丝跟恭敬有关的表情,她把笑也收了起来,神色清淡,像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