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了?”
火焰还在跳动着。
程中已经意识到不妙。他没有愣在原地,立刻甩掉手上的东西,一把横抱起一旁的女孩。
“快跑!”
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他之前一直没注意油量,此刻只能在心里祈祷还有足够的油。
他没对安安说什么,安安却自觉地进了车后座。程中回望了一眼燃烧的家,咬牙猛踩一脚油门,开走了。
直到他逐渐听不到车窗外的呼喊声时,才终于得以静下来思考自己的处境。
首先,他很庆幸自己做了对的选择。这种时候逃跑并不丢人。
“在一个现役安保士兵的家里引爆炸弹——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且不说袭击安保部队的重罪,单论那颗炸弹的威力,就绝非自制炸弹能够企及——只有军用炸弹才可能达到那样的威力。”
此刻他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升天的黑烟。
“究竟是谁,愿意费这么大的代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刺杀大哥?一般的罪犯可没有这种能耐。”
如此看来,程坚被卷进了怎样的麻烦,简直无法想象。
“是安保部队里面的人干的吗?但这可不是他们的行事方式。假如他们要处死一个自己人,完全有更加光明正大或更加悄无声息的办法。如此骇人听闻的炸弹袭击,怎么看也不像他们做出了的事。”
直到这时,程中才开始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大哥到底是死是活?
他好像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不过当这个问题又回到他脑海里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去想了。
“他当然没事的,”他想,“他之前早就跟我说过了自己的麻烦,既然这样,那他多半早就做好了安排。说不定已经从哪个暗道逃走了?能干掉大哥的人,只怕还没生下来。”
程中对于程坚的能力深信不疑。每当他回想起大哥时,左腿都不免隐隐作痛。实在难以想象,有谁能在一瞬之间杀了他?
后座的安安仍然一言不发。
程中平日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虽然眼盲,但她至少不会像大多孩子那样吵闹。
可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这孩子能发出点哭叫的声音——车子里面实在安静得让他难受。
“安安……”他回头喊道。
“嗯……”她轻轻应答。
“大哥他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先去别的地方躲一阵,过几天他肯定自己就来找我了。”
“嗯……”
安安似乎还是很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程中不禁怀疑,眼盲是不是连思考能力都会受到影响。
“那现在该去哪呢?那些干粮、日用品在慌乱之中早就丢掉了。但无论如何还是先出城为妙……1 号节点城已经十分危险了……甚至整个72区也呆不下去了。不过无论如何,今晚最好走得越远越好。”
“各位市民请注意……”程中忽然隐约听到车窗外的广播声,“……发生爆炸……正在排查……近期将会关闭一切出城通道……”
远处广场的大屏幕上正放着自己燃烧的家。程中叹息之余也不由得感叹安保部队的效率实在惊人。
不过,他们究竟是想要排查凶手,还是想把连自己赶尽杀绝,倒也说不定。
但无论如何,他只能继续留在城里了。
封城的时间会持续多久,没人说得清。
今晚应该去哪里?
程中倒是不在意找个没人的角落,在车里睡一宿。
但安安多半受不了。
更何况,还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突然追踪过来,趁着夜色把自己干掉?
毕竟有程坚这种大哥,遭到牵连也是意料之中的,何况这次的事绝对非同小可。
因此无论做什么都得多加小心。
忽然他的电话又响了。
在此之前,他的电话一共只响过一次,但就是那一次电话,不仅弄没了他晚上的约会,还把他卷进了这种乱子里。
此刻程中正紧绷着神经思考,忽然听到电话铃声,他都难免被吓了一跳。
他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便接通了电话,对面是一个女声。他立刻听出了是谁。
“嫂子?”
“是我。”孟婕说道。
“你应该看到新闻了,我哥……”
“他之前就已经给我发过消息,说可能会有危险,让我赶快离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说……”她没有再说下去了。
程中听得出她的语气在颤抖。
“我这就去接你!你还在家吗?”
“我看见外面有人……在朝我的窗户这边看……”
“你把门锁上,不要出去,等我过去!”程中当机立断说道。
他挂断电话,掉转车头向南,直奔孟婕的公寓。
“嫂子要是出了事,等大哥回来,我这两条腿都别想要了。”
此时天上忽然打起响雷,一场暴雨毫无征兆地泼下来。
他的破车在高速行驶的途中一路颠簸,程中心想这老古董的确是该退役了。由于前门没有车玻璃,程中被淋了一身,却也只好自认倒霉。
当他开到孟婕公寓外的街上时,汽油还有剩余,程中心中暗自庆幸。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可能多半已经进了楼。
他抓起座椅下的十字弩就要冲进出去,但想到后座上的安安,又犹豫了一会,不过最终决定还是带上她一起走——把她一个人留在车里才更危险。
“走吧,安安,跟紧我,不要出声……”说完他才意识到最后一句显得有点多余。
他拉着安安,冒着雨冲进公寓楼,在转角处停了一下。
他听见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微微侧头一看,有四个蒙面人正站在电梯前。
其中离程中的位置较近的,腰上鼓出来一块。
程中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把枪——至于是自制还是军械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但非法持枪就已经够判他们死刑了。”
即使是安保部队士兵,没有穿上制服持枪外出,也是非法。
程中知道今晚一定要见血了。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四人一次走入。
程中指示安安不要乱动,默数三声,然后冲出去,在即将到达电梯门前一个低身滑铲,举起十字弩,弩箭恰好从即将关上的电梯门门缝之间穿入。
虽然他没看清那一箭有没有射中,不过电梯门关上后,里面传出来的一阵呕吐一样的嘶吼声足以说明问题。
敌人没有来得及再打开电梯门,电梯已经升了上去。
“安安,过来!”他回头喊道。
“接下来,他们会按下二楼的键,然后出来封住楼梯口。”
不出所料,电梯在二楼停了下来。
恰巧这时旁边另一个电梯降到一楼,想必是那伙人之前同时按下来的。
程中带着安安上了电梯,直接按下八楼键。
电梯很快升过二楼。
“这时候他们应该反应过来了,不过也晚了。只要我先他们一步到,他们就绝对没有机会了。”
当电梯抵达八楼,他立刻牵着安安出门,瞟了一眼另一边的电梯,才刚刚过六楼。
窗外雷声作响,雨下得更大了。
他带着安安来到807 门口。
“嫂子,是我,开门!”
门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开了。
程中看见开门的孟婕此时正一头散发,满脸焦急的神色。
他来不及多做解释,先将安安推了进去,“把门关好,外面还有敌人,我马上回来。”
不等孟婕回答他便自己关上了门。
此时敌人的电梯已经过了七楼。
程中跑到走廊另一边的拐角,蹲下瞄准电梯口。自己占据地利,至少能先干掉一个。
忽然头上的灯光一阵闪烁,接着全部熄灭,走廊里一片漆黑。
“电路估计被雨淋坏了。”他想着,不过身体却没有动。
“叮咚”一声,敌人来了。他默数了三声,然后扣动扳机。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他知道打歪了。
不过他并没有犹豫,立刻重新装上一发弩箭,他估计敌人也多半没有发现他的位置。
忽然天上亮起一道闪电,整个走廊一瞬间明亮无比。
他没有错过这个瞬间,三个敌人在走廊里贴着墙,拿着手枪,四下寻找。
他的弩箭射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人。
走廊再次变黑,对方的惨叫声融进了随之而来的雷鸣声。
他匍匐在地,向着敌人的方向挪动了一段。
他能感觉到子弹不断从他的头顶上飞过去,打在他身后的墙上。
他趁着嘈杂的枪声上了一发弩箭,待枪声停止后,他起身作蹲伏状,平举十字弩。他料定对方不敢开手电,也不会再朝着黑暗射出第二轮子弹。
又一个闪电打来,对面两人惊恐的表情此刻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他立刻发射弩箭,然后用脚掌将身体弹起,一把扶住被射中、即将倒下的敌人。
最后一名敌人将剩下的弹药悉数送给了自己的队友。
待下一声雷声响完,战斗已经结束了。
程中打开十字弩上固定的手电筒,检视了一下周围。
三个人全部毙命。
但他不由惋惜没留一个活口作审问。
不过事态紧急,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别的追兵,也只好先放倒他们,以后再慢慢追查别的情报了。
他依次搜查了电梯外面三个以及电梯里面那第一个死掉的倒霉鬼,外面三人的手枪很明显是粗制滥造的货色,电梯里那人身上的枪却是做工精致的军用手枪。
虽然从外表来看已经有点旧了,但总归是军械。
程中不禁庆幸,如果第一个倒的不是他,这场战斗的结果犹未可知。
他不敢冒风险把这把枪带在身上,不过却卸掉了弹匣,把十二颗子弹装进了荷包。
他又一次敲响了孟婕的家门。这一次他敲门的声音显得礼貌了很多,但还是很急促。孟婕没有再问是不是他,便开门将他迎进去。
但程中没有多做停留,“快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那我们去哪?”
“今晚……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明天早上我在想办法。”
孟婕应了一声,带着安安跟他走了。
“那么,今晚我们要去住旅馆吗?”
“现在多半还有人在追踪我们,虽然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但我们现在的处境肯定很危险。”
“那你的意思呢?”
“一般旅馆会留下记录。我们去西南城区的旅馆住一夜吧。”
西南城区,便是这座城的贫民窟。
总的来说,每一座城都会有这样一个地方,挤满了无业游民、穷鬼和在逃罪犯。
如果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一旦进入那一区域都会十分危险。
程中开车带着二人进入西南城区的范围。他确认身后没有追踪者,便带着孟婕与安安下车进入一条深巷。
这里处处都传来破败的气息,到处都是扔的满地的垃圾,房屋的墙壁白漆大多已脱落,深巷里不时传出犬吠的声音。
加之没有路灯,使得这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瘆人。
程中也知道这是一步险棋,这个地方的危险和那些来历不明的追杀者相比,也难说谁的威胁更大。
但无论如何,程中至少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他曾和这里的危险分子打过交道,相比于未知,他宁可对付已知的危险。
出发太急,孟婕只拿了一把伞,雨势太大,她只能给安安一个人遮雨。当他们进入一家没有招牌的旅店后,孟婕的身上已被淋得透湿。
在“旅店”前台守着的是一个光头男人,年纪四十左右,头上光亮,却留着一把乱糟糟的胡子,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听见有人进门后却一下子惊醒了,换上一副假得让人懒得戳穿的笑脸。
“三位……要过夜吗?”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程中背后被淋得透湿的美少妇。
只见她上身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打得透明,沾湿的布料紧贴皮肤,白皙的皮肤在湿润的水渍下分外诱人,更不用提那性感的锁骨与红色蕾丝内衣包裹的巨乳了。
她下身的过膝长裙紧贴着修长的美腿,一对黑丝小脚穿在白色低跟凉鞋中,十根玉趾似乎因为沾湿而难受得蜷曲起来。
不时从裙底流至脚背的雨水更是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