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六郎一日有事,要寻三思商议。直至后堂,见玉妹问曰:“武兄在府么?”玉妹道:“三日不归,未知其所。”六郎以目送情,见无人在傍,笑曰:“三日不归,夜则谁伴?”玉妹笑曰:“影陪形耳。”六郎曰:“记得灯宵之事乎?”玉妹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六郎暗想道:“我与此妇间别日久,欲与交合,三思分上,不好意思。如今说起一番话,情兴又觉勃勃。”想道:“此妇淫奔三思者,非正娶也。原与我有旧,况在三思之先,想也不妨。”六郎又曰:“既不相忘,此情可再续乎?”玉妹不语,即住内走。六郎亦入,过曲槛,入书房,两人并肩坐下。
玉妹曰:“我常想你的情分,欲再不能。今日何幸,又得重逢。”六郎见了玉妹,亲着嘴儿道:“我亦如此。但今既归武,不能作计较,为之奈何。若是宿缘未尽,偶尔相逢,亦不可错过。”玉妹便自解下中衣,卧于小榻之上。六郎提二足于肩,抽将起来。玉妹原是风骚的人,不及三十提,则水出汪汪矣。六郎见滑溜,遂大其出入。玉妹声娇色媚,叫曰:“妙哉亲亲人也。”六郎停住,问曰:“武兄终日何处去?”玉妹曰:“宫中。”六郎疑曰:“太后向不宣召,何终日不归?毕竟又往何处去?”玉妹道:“他不说与我知道。”六郎也不疑在韦后身上,遂与玉妹道:“我府中置妾五人,夫妻六位,尽是本地人,性多胶滞,情少风流。交欢之际,无一毫亲热。像你这般多情,我久不曾见了,所以适才问武兄何处去。若今夜不回,我当伴你一宵,意下如何?”玉妹喜曰:“若肯在此,何敢推却。”六郎曰:“武兄回来,何以处之?”玉妹曰:“此内书房也,今晚我你即在此处安歇。若彼回来,则于卧房安置,必不到此。况彼必不回来,但请放心。”六郎曰:“何以知其不来?”玉妹略将韦后之情道之,六郎惊曰:“有此事乎?”又想玉妹此妇,常于清兴浓时,便把中情吐露,想是实的了。玉妹六郎说话良久,阳物委软,六郎曰:“留此兴于夜间为之。”
玉妹入内,令婢捧花露酒,并山禽野味,至房中列着。二人对着谈笑,极其欢畅。更阑罢盏,玉妹令婢收拾,分付着他,老爷若回,可速来报我,婢出。玉妹闭上房门,与六郎去衣,令彼先卧,脱了下衣上床。六郎把玉妹抱着道:“你今年已老成,何风致不减?”玉妹道:“昔日普济庵一老尼,每晚有人抱他交合,二小尼各有一人。我夜夜不能寐,常往彼处房门首听着,二小尼淫声不住,听老尼之声,狂呼大叫不止,比小尼过于十倍。只小时犹存体面,越老越增态度,教我怎生样过得来。”六郎先侧卧而入,肏至良久,其水声啧啧。即忱起来,狠肏一番。正在清浓,一婢叩门叫道:“老爷回来了。”二人大惊,玉妹自披衣起来,不想黑暗中错穿了六郎衣服,开门径走。
武三思进内,不见玉妹,忙问玉妹在何处。婢皆慌卒,不能答应。三思疑甚,径投书房而来,至曲槛傍遇玉妹。三思灯下把他一看,即怒道:“汝穿何人之衣?”玉妹方知误穿,忙退跑至书房,不敢答应。三思已至书房,推开门,把灯笼照见是六郎,即退出,想曰:“是我前番与他说了玉妹在我府中,故他知道。因我不在,来干着这事。我如今把玉妹难为起来,使六郎何颜。他二人相交,在于我先,自来不正。况彼残花败柳,光景亦无几多,不若送与六郎,全了大家体面。若为此妇,竞着气来,只自相践踏耳。”三思意决,遂入门。见六郎衣服已换过矣,玉妹羞惭满面,背立而泣。六郎佯作醉状,坐在椅上。三思见了,笑道:“原来张兄醉了。自古酒是色媒人,见了故交,宁不动心也,怪你不得,我也难免。想玉妹与兄先交,今弟即把他与兄何如?”六郎听他这般说,倒过意不去,也不好答应,再不做声。三思与玉妹曰:“汝岂不知李宜儿之事乎,若是情缘未了,虽死后必然续完。汝今日与六郎,乃未了情缘。我不罪汝,当速归张府,善事张兄可也。”遂令左右将灯送去。
六郎听了,大觉没趣。便立将起来,对三思道:“弟因醉后访兄,不想一时直入书房,遇了玉妹。偶起向日之想,大胆冒犯,其罪难逃。今仁兄反加此言,使小弟何面颜立于朝也。今求赦归,明早当负荆请罪。”三思道:“我与兄垂发契友,非比他人,兄何出此言。”六郎求归。三思令左右取轿二乘,送他二人回府。六郎固辞,三思即立誓曰:“弟意已决。如有意再留玉妹,我当身首异处。”玉妹掩泣再拜。六郎含愧,同了玉妹,谢了三思,再拜而归,三思倒做了一个大丈夫。这也是三思乖处,他想着玉妹与六郎交合间,必将韦后之事说与六郎,恐后干系不小。故意把一个不要紧妇人,做情儿送了他,使他感激着他,后边做官官相护之意。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洛州城一个妇人淳于氏,年纪二十余岁,生得娇媚艳丽,国色无双。女工文墨,无所不知。嫁得一个丈夫,名唤冯年,乃为商人,常从宁州卖些杂货。不想这淳于氏,因丈夫当时不在,自己又年少风流,想道:“青春易过。偏我嫁着这一个丈夫,整年不回,守着这有夫之寡,实是烦难。”有诗为证:
长安一片月,少妇几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