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手包容在他大手中,她和他互相取暖,他的耳边是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他的鼻间是她发际淡淡的茉莉花香。
然而,他再次握紧手,曾经的温馨陡然消失,一切只不过是回忆。
倏地醒来,月光幽幽暗暗的穿透茜纱照进来,床的另一半空荡荡,冷清清。
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的晴,已经离开他很久了。
段喻寒颓然起身。
没有她,他的生命何其苍白。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永远停滞在七年前。
十四岁的她,娇憨可爱,毫无心机,和他坦诚相待,心心相印。
或许,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易逝,世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无限留恋。
推门出去,月华如水,段喻寒忽然忆起新婚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那夜,也是如此清亮的月,如此澄净的天。
只是今日她不知所踪,再也不肯牵他的手了。
依稀的马蹄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段喻寒。是谁,如此深夜,还在牧场骑马?
循声而去,只见一团艳红,稳稳当当的坐在一匹黑马背上。
黑马载着人,东奔西跑,左转转右转转,显然是骑马人对牧场内布局不熟,一时半会找不到路出去。
段喻寒缓步过去,轻吹了声口哨,那黑马立刻掉头跑向他。马上的人似乎大吃一惊,全力扯了缰绳,想掉转方向,却无法阻止黑马的步伐。
马带着人越来越近,段喻寒这才看清,艳红的人儿赫然是白天见过的、酷似晚晴的小女孩。
此刻,她端坐马上,握缰绳的手有一丁点发抖,但依然努力保持镇定,直视着他。
“我要回家。”
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
段喻寒却不回应,目光逡巡不定。
黑夜中,她这样耀眼如火的装束,这样昂然骑马的姿势,实在是太象晴。
“他们说过,我来见你,如果你不留下我,就马上放我走。”女孩见他不说话,有点着急,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段喻寒衣袖轻挥,鼓起的风将她推下马来,因为他不喜欢仰视别人。
女孩踉跄了一下,总算在地上站稳,大眼睛中满是惊慌。
早有人警告过她,段喻寒是冷酷无情的,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她刚才的表现是否太过?
“你家在哪儿?”
“长安西郊江家村。”听他这么问,女孩暗暗松了口气。
“叫什么名字?”
“如画,江如画。”
如画,倒是名副其实。
不知不觉,段喻寒唇边的浅笑淡如柳丝。
这女孩就象七年前的司马晚晴走入画中。
只有在画中,时间才会凝固。
十四岁的司马晚晴,才会永远不变。
“多大?”
“十四岁。”
段喻寒蓦然心惊。
他的晴没有回来,可是上天感应到他的心意,给他送来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一样的容颜,一样的举止,除了关外司马特有的气势,她几乎和当年的司马晚晴一模一样。
如果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把眼前的女孩塑造成另一个司马晚晴,一个不会恨他,不会为别的男人牺牲,不会决然而去的司马晚晴。
她的小手绞弄着缰绳,仿佛有些忐忑不安。慢慢的,段喻寒笑得云淡风清,“你不用回去,因为,我要你留下。”
江如画仰起脸,看向他。
他的话不正是她要的吗?
可为什么,他平和的笑容,反而让她害怕?
可她无法逃避,也没有退路,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非她能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