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儿悻悻走下公交车,她无心欣赏周边满眼金灿灿的稻田风光,神情沮丧地步行了差不多两公里,才来到《野猪林》森林公园门口。
公园大石门的门头《野猪林》三个金色大字虽然早已褪色,一眼望去斑驳陆离,但凝神细看,这饱经沧桑的字迹依然如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据说这是明代著名书法家董其昌的手迹,而且是他的得意之作。
大石门的门框背后被杂乱的枝叶藤蔓严严实实包裹着,沿着两边年代久远的石墙石柱互相缠绕着、攀爬着,层层叠叠向里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犹如阴森恐怖的无底洞。
赵柯儿一跨进《野猪林》原始森林公园大门,一股冷嗖嗖的山风向她迎面袭来,瞬间浸润着她的全身,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但原生态森林公园的诱惑和夹杂着对母亲的怨恨,还是促使她抱着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倔劲,硬着头皮地闯了进去。
赵柯儿大约走了十多分钟,终于穿过长时间不见天日的深绿色长廊,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这里没有遮天蔽日的灌木和藤本植物,只有几棵老态龙钟的古树伫立在开阔平坦的草坪旁。但这寥寥几棵大树虽然树杆粗壮,但枝叶稀疏,因此并不影响草坪的采光,丝絨地毯般的草坪光照很足,洒满了金色的阳光。
一只乌鸦栖息在路边一棵大树的树冠上,这只大黑鸟一见到赵柯儿就乐得在树枝上欢呼雀跃,对着赵柯儿拼命点头打招呼:“好啊!好啊!好啊!”那神情就像见到了久违的老友,亲切而且殷勤。
乌鸦在世界各国有着不同的文化形象内涵。有些国家把乌鸦奉为神灵。但在中国,尽管这种生灵对人类没有任何威胁和伤害,但仍然有不少人认为这种大黑鸟不吉利,会给人带来灾难,甚至有人将乌鸦称为死亡、恐惧和厄运的代名词,对乌鸦有一种强烈的反感和排斥,尤其忌讳乌鸦的叫声,认为乌鸦的啼叫是凶兆,称乌鸦嘴好事说不灵,坏事一说就灵。
赵柯儿也认为乌鸦朝她鸣叫是不祥之兆。虽然这大鸟对她极为热情,热情得异乎寻常。她虽然非常喜欢这森林公园,但还没到爱屋及乌的程度。
赵柯儿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大黑鸟诡秘的叫声对她来说似乎不是欢迎而是威胁,甚至是一种恐吓,让她有些毛骨悚然。她平时就对这种邪恶的鸟避之不及,现在心烦意乱更不希望与这个不吉利的鸟不期而遇。
乌鸦诡异的叫声点燃了赵柯儿内心怨愤的火焰:“讨厌!知道本姑娘心情不好,还幸灾乐祸。去去去,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她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骂骂咧咧地朝乌鸦扔去。
赵柯儿扔出的石子没有砸中乌鸦,却惊动了这个自鸣得意的家伙。这大黑鸟嘲讽地回击道:“羞哇!羞哇!羞哇......”,随即扇动翅膀,远走高飞,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赶走了乌鸦,赵柯儿继续前行,不消片刻,她就将乌鸦刚才栖息的古树远远抛在身后。
穿过绒毯似的草坪,赵柯儿来到一口水塘跟前。水塘里的水清澈见底,平静如镜。水塘不大,但心眼儿不小,洁净的水面将蓝天、白云、群山、古木尽情揽入怀中,似乎想吞噬整个世界。
赵柯儿黯然神伤地走到水塘边,目光呆滞的盯着水面。此刻,这水塘仿佛倒映出母亲的身影,她眼前立刻浮现出母亲早晨责骂她,甚至出手掌掴她时的情景。她越想越发感到憋屈和郁闷,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怨愤的情绪,歇斯底里的哭喊着,直呼母亲的大名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柯虹,你敢骂我,你敢打我,我要跟你脱离母女关系,我要跟你一刀两断!我保证会让你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附近的几位路人听到赵柯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诧异地看着行为反常的赵柯儿。大家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互相咬着耳朵窃窃私语一番。甚至有人对同伴悄声询问:“这姑娘怎么这么抓狂?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呀?”
附近的几位路人听到赵柯儿的哭喊声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诧异地看着行为反常的赵柯儿。大家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互相咬着耳朵窃窃私语一番。
当地第二中学退休女教师许丽霞和老伴高端详也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到前面,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慈眉善目的高端详看到赵柯儿疯狂的举动摇了摇头,深深叹口气,接着悄声告诉身边的许丽霞:“老伴,这姑娘一定是精神错乱了,看来她病得不轻,她家里的人怎么不管她?这荒郊野外的,姑娘要是发生意外怎么办?她家里的人也太大意,太不负责任了。”
戴着金边眼镜的许丽霞摘下眼镜,眯着眼,用审慎的目光打量一番赵可儿:“啊,怎么会是她?”她赶紧戴上眼睛对高端详耳语:“这姑娘我认识,她不是精神失常,是情绪失控。”
高端详以恳求的语气对许丽霞说:“老伴,你去劝劝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