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好像有一点晕了,面色酡红的说:“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说罢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一饮而尽,但是饮罢欧阳就把头俯在餐桌上,不再抬起了。
我也感觉头非常晕,大概是喝外国酒还不太适应。看到欧阳俯地桌上不起来,我担心的问:“欧阳,你没事吧?”
欧阳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头也不抬的说到:“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我酒性正浓,看她要赶我走,就耍赖到:“法国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欧阳抬起头醉眼迷离地看着我笑着说:“莫贪他乡金莲好,最是难舍旧钗环。你可别做负心郎啊,快快回家去吧。”
我回道:“丝桐尽,雪鬓齐,一朝零落香成泥。凝眸处,芳草凄,留连依依不忍离。我没有旧钗环,哪谈得上负心郎啊,今天我哪也不去,就陪你喝酒。”
欧阳嘻笑着抬起头的说:“你说错了关汉,这句本来是『留连依依却分离』的。”
我嘿嘿笑着说:“我才没错呢,有你在身边,谁舍得分离啊!”
这句话好像说到了欧阳的痛处,她忧怨地看着我说:“要是他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有几个男人能为了女人而抛弃事业呢?唉,你们男人啊!难道真要让女人等到『丝桐尽、雪鬓齐』,才肯归来吗?”
她的话让我不知道如何应对了,我不知道对男人来说到底是女人重要还是事业重要,毕竟我还没面临过这样的选择。
欧阳长叹了一口气,伤感的吟到:“关山水,汉中来,看惯繁华终要回。欧阳美,牡丹醉,琵琶弹破劝君归。”
她将我的名字嵌到了诗里,继续让我回家。
欧阳喝到这个样子,我要走了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我也照猫画虎的对道:“一醉深宵心一宽,汉水已踏万里关,若将此身随牡丹,历遍人间不愿还。”
欧阳终于支持不住,瘫在餐桌上说:“关汉,我服你了,我求求你走还不行吗?我不愿让你看到我喝多了的样子。”
我好奇的问:“你喝多是什么样子呢?”
欧阳俯在桌上没说话,过了半晌,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泪眼婆娑了。
她用那双伤心欲滴的泪眼看着我说:“关汉,你现在不走会后悔的。”
可是她这个样子,我哪里还走得了呢。
看着以前冷峻干练的冷美人像融化了的冰一样浸满悲伤的泪水,我不由得生出了强烈的爱怜。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挽住她的肩膀,嘴里只有一句:“别哭了……别哭了……”
欧阳把头靠在我胸前,呜呜的哭出了声。我轻轻拍着欧阳的背,陷入了沉默。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多无法说出的故事,都有那么多只有酒精才能融化的愁绪。
过了一会儿,欧阳止住了哭声,偎在我怀里说:“关汉,谢谢你。”我轻拍着她没有回答。
欧阳又说:“我问你一件事。”
我说:“什么事?”
欧阳说:“几年前我们一起唱卡拉OK的那次,你曾经把出租车的服务牌拿出来看过,你还得那辆车的牌号吗?”
我笑了,我对自己记忆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说出了一个车牌号,并补充说那个司机姓杨。
欧阳伸出双臂搂住了我的腰说:“关汉,我一直以为你当时只是假装关心一下。没想到你到现在还记得,你真是个又细心又体贴的男人。”
我叹了口气应到:“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记得牌号又有什么用呢?那天我应该送你的。”
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吧,欧阳的眼神更加迷离了,她摇晃着站起来说:“我喝多了,好困啊,扶我回房间好吗?”
说着搂着我的脖子把头俯在我的肩上。
欧阳的样子让我心头一荡,我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卧室。
欧阳的身材很好,一点也不重,她闭着眼睛把脸贴在我肩上,细嫩的酥胸在睡衣里朦胧的半露着,在酒精的作用下透出澹澹的粉色。
我感觉一丝邪念在身体里蠢动,嘴唇也着了火似的干燥起来。
我把欧阳放在床上,她依然搂着我的脖子不放,我就顺势和她面对面的躺在了床上。
她的嘴唇好像也因为燥热而显出弥漫的红色。
好像是两块磁石在相互吸引,我们的唇慢慢靠近、接触、亲吻,身体也紧紧的粘在一起。
我亲吻着她的嘴唇、耳朵、脖子,欧阳的手死命的搂着我,也同样忘情的吻着我。
正当我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欧阳半梦半醒的呢喃道:“浩文……浩文……你别走……你别走……”
彷佛是一盆凉水泼在头上,我一下子清醒了,我知道了,欧阳心里真正想念的人叫“浩文。”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叹出来,强压着亢奋的情绪,轻轻的帮欧阳掩好睡衣,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欧阳的背,轻声说:“睡吧,欧阳,你太累了。”
也许在我说这话以前,欧阳就已经睡着了吧,她脸色绯红的的偎着我,睡的深沉而香甜。
而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欧阳家的天花板。
我恨自己为什么不真的喝醉。
我想起了二美,想起了璐璐,想起了曹姐,璐璐现在怎么样了?
谈恋爱了吗?
二美还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不肯接我的电话呢?
曹姐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难以捉摸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窗帘外已露出了澹澹的晨曦。
我把麻木的胳膊从欧阳头下抽出来,慢慢地熘下床,为她盖好被子就悄悄走出来。
我不想让清醒了的欧阳尴尬。
我到厨房把昨晚做的米饭多加了些水放在电饭煲上,又把餐桌简单收拾了一下。
出门之前,我好奇的走到电视旁边,拿起欧阳和那个叫“浩文”的男人的合影。
我发现这个浩文比我还显高大威勐,眉目之间真的和我有几分神似,但比我的气质好得多,一看就是个有很深文化底蕴的人。
我不免有一些妒嫉,满心失落的打开房门走出去。
屋外很冷,并且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这城市的一切肮脏都被厚厚的雪盖住了,显得格外静谧纯洁。
街道上空无一人,我把大衣裹在身上快步前行,身后留下一条零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