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了耸肩说道,“那晚和老公聊了聊婚姻的本质,一言不合就上手了。”
虽说我早就想到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她愿意亲口告诉我还是让我颇感意外。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被我挠得更厉害。”说完有些得意地笑了,“该你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心中的秘密跟眼前这个满是亲和力的女人分享一番,但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又怕说出来会迎上她嗤笑的目光。
“我……我……”
“哎呀你是不是男人啊,快说,说了今天给你免单!”她瞪着眼睛催促我道。
她这么一说让我更是天人交战,好像说了就是贪图这顿酒钱。
“行,我再加一点,看你跟不跟。”她快速说道,“我们那天的所谓婚姻本质问题,其实说白了就是我生不了孩子。”
我的心头猛地一颤,抬头盯上了她的双眼,只见她的脸上满是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生活中的小事。
“怎么了?难道你也觉得我这种没用的女人就该打是不是?”她说着带上了一丝伤感。
“唉……”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有生育能力。”
这次轮到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我的双眼,仿佛要找出我寻她开心的证据来。
“是真的。”我点了点头,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她。
我们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耳畔都是酒吧的背景音乐和顾客们或大或小的喧闹声。
“这……我倒是没想到。”韦兰兰良久之后轻声说道,“那你老家的父母知道这事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老公也不是上海人,你应该知道有些地方的人可不像大城市里的人把这事看得轻描淡写。”
她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同我的观点。
“其实我查出来不孕也经很久了,我们也已经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韦兰兰低着头轻声诉说道,“只是那天我们为了一件很小的琐事争了几句,他脱口而出说我生不出孩子让他在老家没面子,天知道为了这事我不知道补偿了他多少了,他居然还说这话,我一下就火大了先动手了。”
补偿,我敏锐地抓到了她的这一关键词,心中不禁苦笑出声,兰姐作为不孕的一方主动给了丈夫补偿,但我呢?
我却还在要求没有过错的妻子承担本不该担负的责任。
“你给你老公的是什么补偿?”我试探着问道。
韦兰兰笑着摇了摇头,“不重要,夫妻相处本就是相互付出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
“其实没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可以让你们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哪怕是老了也不用担心晚年生活,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还会庆幸呢。”韦兰兰微笑着说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妻子同意再试一试可能也只是出于和我相同的想法,不想让之前经历的一切都白费了,我生她的气完全是出于自我的考量没有站在她的立场去思考,想到这里我有些自责,心中压迫胸口的块垒也消除了一些,接下来的时间我又和韦兰兰聊了些别的,兴致越来越高,不知不觉就有些喝多了,以至于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被一阵动静吵醒,我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是桌上的手机在震动,我抓过来一看只见是妻子的电话。
“喂?老婆。”
“老公你在哪里啊?我打你好几个电话了都不接,急死我了。”电话那头传来妻子焦急的声音,有埋怨也有关心。
“哦,我在Amy的酒吧坐了会儿,刚才可能套抄了没听见手机铃声,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解释道。
妻子听了我的解释明显松了口气,因为我的声音我的解释不像是在躲着她生闷气,于是在电话里温柔地叮嘱了几句让我早点回去后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酒精而沉睡又被电话吵醒,我的精神状态其实非常不好,整个人昏沉得厉害,以至于我本能地发现周围环境不对劲但是又一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仰头靠在沙发上又闭了会儿眼睛,我的意识我的魂魄这才一点点注入我的身体让我逐渐清醒,我这才发现酒吧居然已经空无一人,耳边的音乐声也已经消失,唯独昏暗的灯光还亮着。
我所在的位置在酒吧的角落,可能兰姐他们关门的时候以为我已经走了所以把我忽略了,我站起身哭笑不得地转了转有些僵硬的颈椎,这才想到就把都关门了怕不是都快半夜了,我这会儿才接到妻子的电话她都快急疯了吧,于是我抬腕看了看手表,却意外地发现现在只是晚上十点而已,我虽说从没有这个点还在泡吧,但是酒吧不会十点不到就关门这是常识。
我心中觉得奇怪但却也懒得去探究,于是我朝着酒吧的门口走去,但愿他们不会真把我关在店里,那样只能电话摇人来开门了,想到那样的窘迫场面我不禁暗暗苦笑。
酒吧面积不算大,即使我所在的位置比较靠里,但是走到门口也就几十步而已,当我经过吧台的时候我听见一阵细碎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起初我没有在意,但是继续走了几步之后我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因为我从听到的有限的声音里提取出一些异样的因素,那是一种不可描述的感觉,挑动着我体内被酒精浸泡着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