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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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看不懂那样的眼神,像银色厚重的风,隽永、丰饶却又荒诞不经。

母亲仰望良久,叹了口气。

我躲在栏杆后的身子不由紧了紧。

接下来她走到门口,犹豫片刻,又径直进了洗澡间。

亮灯,关门,很快响起水声。

我背靠栏杆坐下,扫了眼当空明月,心烦意乱。

正打算起身睡觉,洗澡间开了门,我侧着身子往后缩了缩。

关灯,关门,嗒嗒嗒的轻微脚步声。

我扭头一瞥,登时全身僵硬起来。

只见母亲一丝不挂,香肩微缩,藕臂掩胸,步履轻盈,瞬间就进了屋内,却给这个白银夜晚空留一抹丰腴肉色。

直到楼下传来关门声我才反应过来,拍拍屁股躺到凉席上,睡意全无。

闭上眼,各种景象纷至遝来:陆永平滑稽而狰狞的笑,母亲隽冷如水的眼神,枣红色木桌,水光连连的交合处,还有月光下的健美胴体。

那跑动中跳跃的乳房、左右颠动的肥白宽臀、光洁的背部曲线、丰满结实的修长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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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我就下了楼。

上个厕所,又到洗澡间洗了把脸。

刚要出去,一撇脸就扫见了洗衣篮里那条睡裙。

犹豫了下,我把它轻轻掂起。

整个裙后摆都是湿的,扑鼻一股浓郁的腥臊。

我心里怦怦直跳,老二一下硬了起来,赶忙扔下,仓皇而出。

卧到床上,好久才平静下来,遂翻出《福尔摩斯探案集》。

记得已看了大半,那天正好读到《最后一案》。

看到华生在悬崖上听着震耳欲聋的瀑布声缅怀挚友时,我只觉胸中震荡,险些落泪。

夏洛克福尔摩斯怎么会死呢?

当然不会啦,下面就是《新探案》,每篇篇幅长了许多。

虽然早知如此,但看到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再度现身时,我还是激动得要欢呼雀跃。

正看得入迷,门被推开,母亲探了个头:“亮着灯在干啥啊,喊你也不应声。”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书。母亲说:“你还吃不吃饭严林?”

我这才发现窗外已艳阳高照。起身出门,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手中正搓着那条睡裙。

我径直进了厨房。老三样,油饼、鸡蛋疙瘩汤、拍黄瓜。我操起筷子夹了块黄瓜。

母亲在外面笑着说:“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赶上你奶奶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心头火起,啪地摔了筷子。半晌,母亲才问:“咋了?”

我隔着门帘说:“天天都是油饼汤黄瓜油饼汤黄瓜,吃不烦啊。”

母亲站起身,朝厨房走来:“严林我给你说,想吃啥你可以自个儿做。”

“你是我妈!”我简直在吼。

“你妈怎么了?你妈就得把你像老天爷一样供着?”

母亲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娘俩就隔着门帘站着。

母亲俏脸通红,朱唇紧闭,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脸颊。

我匆匆撇开眼,盯着她尚带着泡沫的手:“不吃了!”

说着掀开门帘,转身上了楼。母亲站在一旁,没有动。到奶奶院楼顶时,母亲喊:“严林你有本事儿就别回来!”

奶奶家已经吃过早饭。

我到时奶奶正在刷锅。

我在厨房转了一圈,拿了张油饼就啃。

奶奶问:“咋,没吃饭?”

我说没吃饱。

奶奶说:“你妈干什么吃的?还有点鸡蛋疙瘩汤,给你热热。”

我赶紧点头。

吃完饭,进到客厅,爷爷在捋狼毫,电视里播着《西游记》。

造纸厂关门之后,爷爷做过两年狼毫,留了点,储在楼上。

上小学时,狗杂老师们总是委托我从家里捎。

初中不练毛笔字之后,我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我问爷爷怎么现在又开始倒腾这玩意儿了。

上次脑淤血后爷爷就有点口齿不清了,他说练练手,对身体恢复好。

我也跟着在一边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一会儿奶奶也进来了,说地里的玉米苗怎么怎么不好,草都比人高。

很快到了晌午。

新闻里尽是泛滥的长江水。

爷爷咂着嘴,开始老生常谈,讲六八年大水时自己如何英勇地抢救公社的猪。

奶奶直摇头,说老伴竟瞎扯,那年头哪有那么大的猪。

我两耳竖起,倾听隔壁动静,殷切奢望母亲能来喊我吃饭。

但当然没有,我有点忐忑不安,又有点决绝的快意。

中午奶奶擀了点面条,吃蒜辣捞面。饭间奶奶问我:“不用给你妈打声招呼?”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饭毕,又捋了会狼毫,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奶奶家能把人憋疯。那种无处不在的衰老气味说不出是该敬畏还是厌恶。

我到水塘游了会儿泳,也不尽兴。

置身水中,淹没在欢娱之间,我却有点心不在焉。

在一片呆逼的叫骂声中,我光着脊梁又回到了家里。

大门反锁,母亲应该在睡午觉。

我从奶奶家进去,上了楼。

拐到二楼走廊,眼前晾着洗好的衣物,那张旧凉席赫然搭在栏杆上。

一旁那些盆栽什么花早枯成了干柴。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到客厅里坐了会儿,也听不见母亲的动静。

出来后,我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又沉浸在福尔摩斯的世界中。

5点多我上了个厕所,母亲似乎在厨房忙活着。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暮气沉沉,难怪刚刚闷得要命。

我专门进厨房洗了洗手,母亲在揉面,准备包包子。

尽管窗户大开,吊扇转个不停,厨房里还是热浪逼人,简直像进了桑拿房。

母亲连衣裙湿了个半透,垂首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在案板上。

“毛巾。”母亲头也不抬,突然说。我赶紧到洗澡间扭了条毛巾。

“嗯?”

母亲扬了扬红彤彤的俏脸。

我上前把毛巾敷到母亲脸上,仔细抹了一通。

完了又搭上香肩,顺带着把脖子也擦了擦。

母亲哼了几声,扭开脸,也不看我:“有个吃就不错了,你以为换个样容易?不把你妈热死。”

她周遭升腾着一股浓郁的气流,说不好是什么味道,却让我脸红心跳。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攥着毛巾,傻愣着。

母亲挤了挤我:“去去去,别杵这儿碍事儿。”

晚饭小米粥,包子,凉拌莴笋。

包子是韭菜鸡蛋馅儿和豆沙馅儿,母亲各拾了几个,让我给隔壁院送去。

隔壁掩着门,黑洞洞的,就厨房亮着灯。

爷爷奶奶可能在街上纳凉吧。

农村有端着碗到外面吃饭的习惯,母亲却几乎不出去,父亲出事后更不用说。

饭间,母亲问我这几天在看什么书。

我说福尔摩斯。

她问好看不。

我说还行。

她哼了一声,幽幽地说:“这么有本事儿,你还回来干嘛?”

我半个包子塞在嘴里,差点噎住。

当晚更是闷热。

我们躺在楼顶,却像是睡在蒸笼里。

空气黏在身上,让人呼吸都困难。

爷爷罕见地呆到9点才下了楼。

奶奶在一旁摇着蒲扇,一会咒骂老天爷怎么还不下雨,一会叮嘱我可得小心点别半夜给雨淋坏了。

可能包包子热得够呛,吃完饭母亲就呆在房间里,没有上楼。

虽然热浪黏人,我翻了几次身,还是渐渐阖上了眼皮。

毕竟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

又是叮叮咚咚的风铃声。

像是浓厚夜幕里的一根银针。

几乎条件反射般,我腾地就坐起身来。

大门确实在响,叮叮叮,应该是敲在门框上。

也许是风,或者野猫野狗啄木鸟?

我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什么。

然而,父母房间传来了响动。

开门声。

细微轻快的脚步声。

几不可闻的说话声,像在争执什么。

大门似乎开了。

衣服的悉索声。

争执声。

大门闩上了。

两种脚步声。

脚步停顿了下,说话声。

两种脚步声继续。

客厅门闩上了。

模模糊糊的关门声。

我站起来,又坐下去,躺下去,又爬起来。

一旁奶奶睡得正香,我却坐立难安、辗转反侧,心中思绪万千。

我知道陆永平会再来,但没想到是今天,毕竟昨天刚来过。

我又想到那个锦囊走廊,想到聪明的一休,想到一种叫做发散性思维的思考方式,但在这个闷燥夏夜,它们却统统无效。

约莫十来分钟后,我还是向楼下走去。

楼梯口听不到什么声音,我小心挪到窗外。男女喘息声。轻微的啪啪声。

“这不都湿了,还装。”

“你再胡说立马滚蛋。”

“好好好。”陆永平似乎停止了抽插。摩挲声。

“又干嘛?啊……”母亲轻轻叫了一声,“干嘛你,快起开!恶心不恶心!”

极其轻微的吸吮声,若有若无。

母亲又嗯了两声,低吼:“陆永平!”

吸吮声不见了,母亲却连连几声低吟,喘息也越发粗重。

“哥就喜欢你这味道,凤兰。”陆永平似乎抬起了头。

“变态,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

“哥就让你再见识见识。”吸吮声越来越响,像个没牙老头在吃面条。“上次爽过今天就忘了?”

“你……哦……”母亲闷哼一声,没了声音,似乎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