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 / 3)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噢,一顿饭吃四个钟头啊?”她穿着格子睡衣,头发慵懒地垂在脸颊。

“下午打游戏了呗,玩了几局。”我笑笑,挠挠头。

母亲盘腿在沙发上坐好,又伸手从茶几上取了果盘。嗑了俩瓜子后,她才说:“打你电话也不接。”

“不是接了,咋没接?”

“仨电话接一个,那叫接了?越长越不胜以先我看你是。”她盯着电视,也不看我。

这我就无从狡辩了。前两个电话确实没听到,我也说不好当时自己在干啥。所以挨母亲坐下后,我转移话题问奶奶呢。

她往右努了努嘴,片刻才随瓜子皮吐出俩字:“歇了。”又是片刻,她补充道:“活动一天了,说腿疼。”

“我爸呢?”继续找话。我斗胆抓了个橘子。

“你说哩。”

“喝酒了?”

“那可不,按人家的说法都憋几天了,快憋死了都。”

“昨儿个在那谁家不就喝了?”

“那能叫喝?那叫礼数。”

显而易见,这话题找得有些失败。我埋头剥橘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说他了。”母亲摆摆手。我忙塞几瓣橘子过去,她也不接。我只好塞进了自己嘴里。

问她晚饭吃啥,母亲说熬了点玉米粥,拌了两根黄瓜。“你奶奶消化不良。”她说。

“幸亏没回来吃饭,”我叫道,“这大过年的。”

母亲切了声,瞟我一眼,总算笑了笑。

就这么坐着看了好一阵电视,直至果盘见了底。

这个媚俗至极的寒冬夜晚,几乎每个电视台都在重播央视春晚。

终于,又到了傻逼郭冬临装疯卖傻的经典时刻,他说:老婆,不要冲动!

叉叉叉叉叉叉。

近乎挣扎着,我说:“逗死了!”

母亲嗯了声,笑笑,没说话。看来她并不觉得逗。

“咋不看平海春晚?”我问。今年地方台也学人家搞了个春晚,曲艺类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光凤舞剧团就好几个节目。

“你想看?”

“看呗。”

母亲换到了平海台,结果还是郭冬临这个傻逼。

这种事毫无办法。

“啧啧,想看也没的看。”她伸伸腰蹬蹬腿,最后把穿着白棉袜的脚搁到了茶几上,“困,妈得睡了。”

话虽如此,母亲并没有动。

我问她喝水不,她闭眼点了点头。

就是去厨房倒水时,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兜里还揣着个移动硬盘。

这令我瞬间紧张起来。

确切说也不是紧张,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

回到客厅,我让母亲喝完水回房睡去。

她嗯了声,半晌又笑笑,迷迷糊糊地说我倒管起她来了。

我就着水杯抿了口,差点把舌头给烫掉。

母亲这一眯就是十来分钟,说起话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一旁的我却被开水搞得大汗涔涔。

而荧光下那细长的脖颈和熟悉的脸,说不上为什么,总让我忍不住要偷瞟上几眼。

“剧团事儿不多啊今儿个?”一杯水见底时我随口问。

“都是义演,”母亲“嘿”一声打沙发上坐起,揉了揉眼,“不行,妈得洗洗睡去了。”

我却没由来地想到牛秀琴那些话,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洗漱完毕,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还是爬起来,跑书房打开了电脑。

从隐藏盘符里拷的那些玩意儿老让人感觉沉甸甸的,像幼年时偷偷塞在枕头下的什么宝贝,不摸摸瞅瞅决计不会死心,尽管从物理学上讲它们只是些电子数据,用0和1串起来的糖葫芦。

经过一番研究(算不上仔细,我老觉得这东西滚烫滚烫的,压根无从下口),基本可以确定,一共有六个一级文件夹,分别用阿拉伯数字1到6来命名。

第一个文件夹里都是视频,大概有七八个;第二个文件夹里也是视频,数目和第一个相当,所有视频文件应该都是自动命名,名称结尾有日期串;第三个文件夹里有三个二等文件夹,分别命名为1、2、3,1是空的,其余两个里面都是音频文件;第四个文件夹里有很多图片文件,真的很多,读取都有些吃力,拖了一两秒,进度条才反应过来。

此外还有一个空文件夹,未命名;第五个文件夹空空如也;第六个文件夹里有照片,有文档,点开看了看,都是些合同之类的资料。

这就是隐藏盘符里的全部内容。

老实说,那些空文件夹让人不爽,我老觉得是自己拷漏了,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另外,音频格式比较杂,msv、wav、rec都有,命名也杂,带日期的,不带日期的,看来这老姨比较随意。

我试着点开一个听了听,只有莫名其妙的滋滋声,往后拖了一大截也毫无改善,要不是它出现在牛秀琴硬盘里,我真以为是王凡、颜峻这帮货搞出来的白噪音。

又点了一个,是个男人的说话声,地道的平海话,抑扬顿挫的,我几乎能够想象他大手一挥、唾液四射的样子。

然而现实没允许我想下去——男人洪亮的嗓门使得音响都震动起来,我赶忙暂停播放,插上了耳机。

我觉得应该是陈建军,说的是文化城展览馆的事,多半掺着股乙醇味。

只是依旧,与我何干?

关了Media player,我握着鼠标,却不知该干点什么了。

夜万籁俱寂,除了风扇的聒噪和偶尔非法响起的鞭炮声。

好半晌我打开了第四个文件夹,虽不知那里等着的是什么,但你总不能视而不见。

而在此之前,我上卫生间放了放水,经过父母卧室时里面黑灯瞎火。

如前所述,图片文件很多,就我点开的有限内容看,都是些照片,主角嘛,当然是陈建军。

用不着惊讶,不是他你才需要惊讶。

这位昔日的学术明星在格式不一、大小各异(主要还是jpg,大小嘛,一百多K到三四M不等,最高像素得有个三百多万)的各色照片里,可以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我也不想把这俩词用到他身上,但即便不穿白衬衣,即便没有摄像人员的辛勤跑动,白面书生还是在或明或暗的光影间涌动出一种“仙气儿”。

除了陈建军,频繁出现在照片里的还有几个女人。

牛秀琴算一个,虽然相对来说她出镜有限,但毕竟是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唯一认识的人。

这老姨还挺上相,在一张世纪末的照片里她大咧咧地单手撑着陈建军的肩膀,摆出一副米老鼠的经典姿势,身后的柿子树黄澄澄的,把整个画面都染得一片金黄。

很美好的一个瞬间。

有几张似乎是周丽云,比现在要胖点,怀抱婴孩,和陈建军偎在一起,背景各异(壁画、西湖白堤、天涯海角等),神态却几乎一成不变(浅笑,很缥缈的一种幸福感吧)。

其余三个女人就没什么印象了,年龄段三四十吧,我也说不好,身材都挺高挑,有两个姿色尚可,其中稍年轻的瞅着颇像省卫视的某个主持人。

不过相当一部分照片都在公共场合,应该是参加什么活动时拍下来的,其余的确实是在私人场合,家里、饭店、校园、旅游景点或者其他叫不出名儿的地方,有些衣着甚至很随便(低胸睡衣),举止也过于亲密(脸贴得很近),但并没有确切的那些所谓“艳照”。

说不好为什么,突然我就松了口气。

像完成某项任务般,我跑厨房喝水放松了一下。

想了想,又给自已泡了杯咖啡,结果还是倒掉,从橱柜里翻了罐啤酒。

再次坐到电脑前,我又不知干点什么好了。

徘徊一阵,我决定探索几段视频。

是的,探索。

值得一提的是,不同于音频的格式杂乱,几乎所有视频文件都是AVI,显然视频采集后又经过了二次转换,难怪这老姨电脑里什么格式工厂、绘声绘影,工具类软件装了不少。

不过说实话,对DV这种昂贵的新兴玩意儿,我基本一窍不通,可以说完全是个白丁。

要真说有什么印象,似乎南京的朱文跑北京拍了个DV电影叫《海鲜》,其次要数贾樟柯刚在戛纳斩获大奖的《任逍遥》,那也是个彻头彻尾的DV作品。

再就是牛秀琴这些深具现实主义典范的艺术大作了,虽然不难想象是什么激励这老姨如此捣鼓一通,我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夸张了。

是的,或许电影里都未曾出现过这样的狗血桥段。

就着啤酒,我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里的第一个视频,文件名是mini-DV-dcr-pc7-20010909002,打开的一刹那,我便发现这个视频已粗略欣赏过了,整个画面乌漆麻黑,除了左上角闪动着的红色光晕。

不过仔细看的话,这黑也是有层次和轮廓的,镜头右侧仰面躺着的肯定是位女性,那种柔软一瞧便知,而左下角硬生生戳出的一条腿自然属于某位男性,多半就是黑熊的腿。

这是长达四五分钟内镜头给出的全部信息,除了偶尔神经质般抖一下的黑熊腿,画面再没其他变化。

数次我都觉得那条腿会行动起来——黑熊磨磨爪子,开始刨食,事实上什么也没发生。

就这么盯着瞅了十分钟,说啥我也撑不住了,只好往后拖了一下。

这一拖就是四五次,直到视频进度过半,画面才真正出现了动静,黑熊果真开始刨食了。

只见黑影腿一蹬,小心翼翼地侧起身来,画面显出他的侧脸和半个上身(小平头)。

这个侧脸和半个上身一番摇晃后(似乎戴上了眼镜),又陷入了静止。

大概有个一两分钟,他猛然俯下身去,贴近了床上的女性。

很快,十几秒后,这货又直起腰来,微微拧动身子,伸手越过了镜头。

他叫了声老牛。

很轻,但我还是听见了。

可惜老牛没听见。

于是他又叫了声。

老牛还是没听见。

黑影拧过身来,垂头呆了片刻。

之后,他便扑向了猎物。

也不是“扑”,确切说是下床,挨床沿靠近女性,掀开什么东西,缓缓把头放在了女性胸口。

女性没什么表示,黑熊却喘息起来,一双爪子开始上下其手。

或许那份温热和柔软可以想象,但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黑影在另一个黑影上移动,我甚至祈祷女性能快些醒来。

然而,我是奢望。

黑熊很快把注意力放到女性下半身,又是脸,又是手的,或许他还尝试着把人翻个盖儿——当然,失败了。

期间女性哼了两声,还是没能醒来。

五六分钟后,黑熊长喘口气,抹了抹汗,接着,他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非常丑陋。

再直起身来,他挺着微隆的肚皮(肯定还摆弄着自己猥琐的下体),又靠近了女性。

片刻,他走出镜头,一阵刺啦刺啦响,他又回来了。

在床沿他站了有半分钟,然后俯下身把女性往外拖了拖。

女性腿被分开,他半蹲着挺了挺胯,很滑稽,却没能奏效。

于是他吐了点唾沫,又吐了点,再吐了点,该抹匀的地方都抹匀喽,这次他直接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