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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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对不对”时,她总算眉开眼笑地吐了口气。

我点点头。

“也可以,哈?”

我又点点头。

“前一阵刚笔试完,报了你们平阳公安局,听敏敏说考得可以,到时候面试啥的再托老二找找关系,”她顿了一下,“铁定没问题。”

“我妈就是个跑剧团的,去哪儿找关系啊?”我突然有些生气,乃至表现得稍显幼稚。

“可别小看跑剧团的,你妈打交道的人多着呢。”她“嘿”了一声,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本《知音》。

“咋不找我那个老姨?”救命稻草一样,我揪出了牛秀琴。我想描述一下这个人,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她啊,嘴上话漂亮,压根不给你办事儿。”

张凤棠把书翻得哗哗响,半晌才又抬起头,“再说,你找她她也得办的来啊,这平阳的事儿,她管得着吗,更别说去给你求人了。”

“那我妈就办的来啊?”

“你妈好歹也算是个名人,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呀——”她音调一转,挠挠脖子,又眨眨眼,像是被噎住了,“其他不说,有个平阳搞房地产的,啥建宇老总,办这种事儿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也就是个副总,给人打打工。”我没想到她会提到梁致远,有些措手不及。

“你认识?”她苦着一张脸。

我没说话。麦迪继一个三分后,又造了个3 1,举场欢腾。

“怕啥,”张凤棠笑着捣了我一下,“你妈的老同学呗,老以前到平海来还是你姨夫接待的。”

这么说着,她又翻起了书,片刻,做贼一样压低嗓音——连头都压了下来:“哎,你见过没?”

我摇了摇头。

“诓你姨吧就。”

她嘴上这么说,一张脸却显得有些失望。

好半晌,等她换了本杂志,再坐下来时才说:“青霞就见过,听说前段时间还在剧场看过戏呢。”

张凤棠满嘴跑火车,她的话我一概不信。

“政商一家亲,就是这些人力量才大,办事儿才稳,你知道啥啊。”

我还是没说话,连瓜子都不嗑了,像是生怕亏欠谁似的。

“也就托你妈问问,又不是非要怎么怎么地,你瞅瞅你!”

许久,张凤棠捣了我一肘。

她瞪着眼,撇着嘴,一副中了风的架势,我也说不好这位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午饭在小礼庄吃,姥爷上村祠堂玩,没在家。

小舅妈也不在,我问她是不是没放假,小舅说上鱼塘送饭去了,前脚刚走。

我拎份炒米,拿罐啤酒,就往鱼塘而去,不是其他的,只是想趁姥爷不在借他的工具钓钓虾而己。

拐过第二道弯,便看到小舅妈打养猪场出来,她在电动车旁蹲下,快速整理了一下泡沫箱子。

就这功夫,我野猪一样嚎了一嗓了。

小舅妈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她站起来,红着脸就要打我。

大外甥只好撒丫子狂奔。

这天钓鱼的人并不多,遗憾的是一个多钟头我也没钓出两只虾来,真不知是我的问题,还是竹竿的问题。

再返回剧场已是下午四点多,在门口恰好碰到青霞,她开辆现代,说要送几个学生回学校,问我去不去。

我撇撇嘴,但没走两步还是返回来拉开了车门。

新教学楼已粉刷完毕,就等着装修了,秋季开学用肯定没问题。

虽然学校目前的生源主要是兴趣特长班,但全日制班多少还是有几个人的,像适才车里的学生,都是外地人。

为此,母亲不得不请了个宿管。

学校现在有授予中专文凭的资格,等教学配套设施跟上,就可以正式招生了。

至于教师问题,据母亲说,那个高中音乐老师反倒来应聘了,舞蹈老师也试着招了两个,不过并没有我们学校的那个研究生。

回去的路上,我终究还是不经意地打听了下梁致远。

霞姐倒也不避讳,先是一通大笑,好半会儿才说:“对,梁总,梁总。”

我不知道关于此人和母亲的关系她知道多少。

我问她有没有见过梁总,她反问我有没有见过,我说梁总请我吃过饭,她说梁总也请她吃过饭,我表示不信,她又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说上次《花为媒新编》巡演的的时候,梁致远恰好在林城,就请她吃了个饭。

“当然喽,蹭饭,”她说,“硬被你妈拉了去,想想也是,不吃白不吃。”

青霞表示梁致远很帅,声音也好听,有钱又有才,我觉得过于夸张了,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问:“梁总到剧场看过戏?”

她又笑了起来,问我咋知道。

我心里一沉,反问啥时候的事,她叮嘱我别瞎说,我问咋了,她说三人成虎呗,不为她考虑,也得为母亲考虑呀。

具体是啥时候的事,她却不说,我只好又问了一遍。

“烦不烦你,”霞姐没好气地撇撇嘴,“就前一阵,不是三月末就是四月初。”至于其他细节,她不说,我恐怕也不好打听了。

又或许,对我来说,以上信息已经足够了。

我以为陈建军会搞点什么举动——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但母亲一切如常。

倒是蒋婶,当天晚上又到家里来了。

我开了门才发现是她,她说林林还没走呢,我能说点什么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父亲还没回来。

蒋婶往家里送了些玉米棒子,说是大棚里种的。

“婶呢?”她问。

“睡下了,”母亲说,“看会儿电视就打瞌睡。”她始终没有看我。

俩人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母亲兴致不高,我甚至觉得有些不尴不尬。

我确实想过径直起身,回自己房间,但还是觉得过于突兀了。

蒋婶问我啥时候走,我瞅瞅母亲,犹豫半晌才梗着脖子说明天。

“这就走啊,真是上大学了,回来连个面都见不着了。”

蒋婶就坐在我身旁的长沙发上,后来忘了谈起什么了,她摸着自己穿着紫色丝袜的腿,连连抱怨她太胖了。

“就是腿粗,”她笑笑,“人家都说我挺俊的。”

母亲没搭茬,而是打个哈欠,说她去洗个澡。

老赵家媳妇却坐得稳如泰山,压根没有起身告辞的打算。

母亲先回了卧室,一会儿又出来进了卫生间,我觉得她瞥了我一眼,却又实在没有把握。

蒋婶抖着腿,哼起了歌。

据她介绍,这是她新学的减肥方法。

我觉得自己是只蒸笼里的大闸蟹,浑身痒得厉害。

就在这片越发浓郁的蒸气里,我猛然发现母亲的手机落在茶几上,那么近,只消坐起来伸个手就能够着。

但终归,我没有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