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歧义,不知是事儿烦、我烦,还只是她心烦。
很快,她仰脸笑笑,面向另一个女的说:“真是焦头烂额的,前阵儿乳腺还出了点问题,这药那药吃得人头蒙!”
于是我就扫了她的奶子一眼,相信李俊奇也一样。
她突然就笑着呸了一声。
另一个女的也笑。“当男的多好,”她看看我俩,“没那么多麻烦。”这句是平海话,还挺地道。
“谁说的,睾丸癌知道不?疝气知道不?”老乡摇头晃脑,打嗝一样,“前列腺炎知道不?”我觉得他声音有点高了。
“少废话,你脱下我给瞅瞅,没准儿全给你治好了呢!”女的叉着腰,仰脸挺胸。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李俊奇窜上椅子,继而一把扒下了牛仔马裤,没有丝毫停顿。
老天在上,即便这些人是在拍电影,也过于夸张了。
百叶窗外光芒涌动,李俊奇佝偻着背,在黑粗红润的老二上轻抚一下,还撤完尿般即兴抖了抖,这么一折腾,本就半硬着的家伙迅速杠了起来。
此情此景光怪陆离,像二十世纪初那些怪物秀上的泛白老照片,让我恍惚进入了某个异次元空间。
好在两位女士尖叫起来,又笑又骂,老乡坐回椅子上,脸红得像块兜屁股布,却难掩得意之色。
李俊奇挺有本钱,大象鼻子一样,特别是蛋大,我甚至怀疑这货是不是真有疝气。
他让来一根烟,怂恿我也试试,让两位施主检查检查。
牛秀琴笑而不语,另一个女的骂了声龟儿子,作势要揍他一顿,我说:“靠!”
我知道自己红了脸。
后来,俩女的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儿玩,言下之意是让我俩作陪,我赶忙拒绝了,说有课。
牛秀琴很不高兴,她趴在扶手上,半翘着二郎腿,只留了个屁股给我。
羞耻地说,我一下就硬了,我觉得自己憋得太久了。
餐厅在学院路口,我和李俊奇等了一阵,不见公交车来,就冒着大太阳往学校走去。
一路上瞎聊了几句。
我问他啥时候考试,他说考个屁,搞个画交上去就行。
“咱们都大三了啊!”
他说。
大三又如何呢,命不好的不还得啃课本?
他说陈晨真当和尚去了,整天没个影儿,遁世高人。
老实说,对这厮我真没兴趣,偶尔问起他也不过是一个话头。
我问那女的是谁啊。
“咋,想上?”
“日。”我说。
“那就日呗。”
他又笑了起来。
大热天的,这老兄勾肩搭背,身高差还放在哪儿,搞得我无比难受。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是玩呗,怕啥,年轻不玩还等老了玩啊?毕加索咋说的,当你有心想玩女人的时候就玩吧,这才是高见!哎——你俩的事儿我可知道。”
“啥啊?”
“牛姨啊,牛秀琴啊!”他笑得差点坐到地上,搞得我也踉踉跄跄,费了好大劲才挣脱开来。抹了抹汗,我站到树荫下,半晌才说:“日。”
老乡索性一屁股在青石上坐了下来,瞬间又给烫得爬了起来。
他手舞足蹈了好一阵,说:“应该让你们仨3P,我现场给画一幅油画。”
他大概觉得这个点子很正,乃至笑得美滋滋的。
此想法是如此荒唐,但还是让我心里小跳了一下,有些无耻了。
在冷饮店买水时,李俊奇冷不丁地扛了我一把。
“哎——”他说,“那女的你见过啊,忘了?平阳大酒店,大堂女经理啊,咱们平海的!”
夏至到来之前,我总算搞掂了那篇名叫《司法判例和土地交易制度》的论文,其中艰辛自不必说,其他不论,单就在期末考的备考阶段逼人就范,便足以一窥老贺的魔鬼属性了。
何况该论文想抄也没得抄,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写,有点随心所欲的意思,以至于最后从体例上讲这还算不算论文我都说不好了。
不想贺芳挺满意,她先是从头到尾瞄了几眼,随后一看就是十来分钟。
我去老贺办公室时,李阙如恰好也在,同记忆中一样,他坐在沙发上玩电脑。
不等我凑过去,他立马合上笔记本,问我干啥。
我只能“靠”了一声。
这逼说我论文要得奖了得请他妈吃饭,到时可别忘了他。
我他妈的一拳夯死你个傻逼。
老贺让他闭嘴,说哪凉快上哪儿玩去。
他冲我笑笑,拌了个鬼脸,敢情是幼儿园溜出来的二傻子呀。
值得一提的是,几十个案例中,城投公司频频露脸,光作为诉讼主体的就五六个,行政、民事、商事都有,更不要说它在好几宗土地确权纠纷中的第三人身份了。
既然没少介入土地市场,那城投副总被国土资源局的哥们儿牵扯出来就太正常不过了。
论文是写完了,那一大摞复印资料我倒留了下来,不是为了什么纪念意义,而是太沉,实在懒得扔,顺手丢进了寝室壁柜里。
时间再紧,呆逼们也要忙里偷闲,看看比赛,打打球,以及耍两盘冰封王座。
打游戏基本都是在中午,饭后俩小时。
大概就是六月二十二号,天阴沉得像裹了条湿棉被,我跟害了内风湿一样手感极差,打了一局后,就退出听了会儿歌。
上QQ跟陈瑶聊了两句,好半晌她才回,正打算开喷,我猛然发现母亲的头像竟然亮着。
怎么说呢,一种朗朗乾坤之下见了鬼的感觉,据我估计,自打出生这个号就没被用过几次,母亲零星的几个好友名字我都能记下来。
倒不是不会打字啥的,母亲的五笔比我溜得多,她只是懒得用,不习惯。
注册时我随便给她起了个名字,“竹叶青”,窦唯的一张专辑名,可能也是一种酒,天晓得,反正现在变成了四个字,具体是啥就不说了,总之像他们那代人管用的呢称一样,文雅却不可避免地迂腐,或者说傻里傻气。
我问母亲咋用上QQ了,许久都没回应,反是陈瑶一个劲地催催催。
“还没上课呢?”有个两三分钟,她才来了一句。
“这才几点?”
“哦,复习得咋样了?”果然。
“还行吧。”
“别老往网吧钻,是在网吧吧?”
对着闪烁的光标,我竟不知说点什么好。
“人哩,跑了?”
“在呢。”
“我下了啊。”她说,很快又补充一句,“好好复习!”
直到她头像暗淡下来,我都没能把那个“哦”发出去。又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我知道陈瑶她妈会再来找我,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还是有些吃惊。
这次是在考试之前,有些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