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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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问我胃里好点没,我哼了一声。

周遭人声鼎沸,很快身旁的空位就被新人占了去,她又看看我,清了清嗓子,到底是没说什么。

吃完饭,母亲出去接了个电话,说她马上到什么的。

我以为她要走,不想片刻又在对面坐了下来,直至我抹抹嘴,她才在辛辣的空气里站起身来。

一路上我迈着大步,走得飞快,以至于差点在移动营业厅门口摔个狗吃屎。

母亲跟在后面,始终不远不近,具体是多远或者多近,我当然不知道。

我觉得自己梗着的脖子几乎要断掉。

尽管一个晚上便银装素裹,大学城的摊位却没见少多少,加上正值早饭时间,进入三角区后更是如往日般熙熙攘攘。

开了机,一连跳出好几条短信,三条来自于母亲,都是昨天发的,一条是“林林,对不起”,一条是“林林”,一条是“林林,别干傻事”。

我吐口气,飞也似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站在校门口时,迟迟不见母亲跟上来,许久,我总算回头瞅了一眼,却哪还有半个人影?

正纳闷,随着两声“林林”,她在一片苍茫中急急跑来,散开的围巾在胸前甩来甩去,雪实在是大,通红的脸颊似两个藏在云雾中的苹果。

我撇过脸,作势往学校走,很快被她拉住,跟着一盒云南白药塞进了臂弯。

我不耐烦地“啧”一声,用力甩开了那只没来得及戴上手套的手,结果没走两步,又被她厉声喊住,这回药直接揣进了上衣口袋。

“别弄掉了。”

她小声说。

我吸吸鼻子,径直迈开脚步。

快到石狮旁时,依稀听见母亲叫了声“林林”,一旁的煎饼摊在热气中滋滋作响,我没有回头。

距考研还有一个月时间,我却压根静不下心来,甚至我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兴趣。

一连几天,在自习室里发发呆、打打瞌睡,完了要么跑网吧上会儿网,要么到大波那儿瞎捣鼓一通,尽管好几次此逼都以教学的名义把我赶了出去。

我联系过牛秀琴,她说忙得要死,哪有空往平阳跑,“要不你回来一趟?”

,“可算想起老姨了!”

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跟着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几乎能够想象那对颠动的大奶子。

只是,我当然不可能回去。

有次上QQ忘了隐身,恰好青霞在,问我是不是跑出来玩了,我说玩就玩呗,还不能玩玩了,她立马学着母亲的腔调把我教育了一番。

我倒也没顶嘴。

问了问母亲上次来平阳的事,她说是领着几个小演员到都市频道参加一个活动,一个多钟头的节目录了两天。

“对了,”她打字像蚂蚁爬一样,“下下周星期六晚上播,一定要看!”

我没说看,也没说不看,而是发了个拜拜的手势。

短短一周,大波一反常态地请我吃了两次饭,顿顿酒肉伺候,连陈瑶都没叫,只是那晚的事他再也没问过。

聊的嘛,无非是音乐、考研、就业前景、他的脱发毛病以及老掉牙的中南海秘闻。

后来就谈起了混音的事,他说南京有个做摇滚电台的哥们,叫吴宇清啥的,他家里能搞,过两天店里清闲了,他就往那边跑一趟。

这么说着,他仰天大笑起来,像鲁智深或者随便哪个与之类似的古代英雄人物。

我忍无可忍地在他凳子上踹了一脚。

原本我想说最近沈艳茹可能有空,不知为何,也懒得说了。

宿舍天天都有牌局,我也搓过几次,他们调侃说小心赌场得意,考场失意。

我说这叫他妈的劳逸结合。

雪一连持续了好几天,打球是不可能打球的,篮球馆也轮不到你,我便约上几个不考研的呆逼捣了两场台球,大家都很惊讶,说,你个逼也太放松了吧。

是的,诚如你们所言。

说不好为什么,我甚至连陈瑶都不太想见,早饭基本上各吃各的,午饭和晚饭能推就尽量推,几天下来,她倒也没什么话。

直到一个周六中午,在二号餐厅排队打饭时,她突然就爆发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的老伙计咬着牙把一只不锈钢碗重重摔到了地上,于是它就弹了起来,足有半人多高,跟着“咣当”、“咣当”、“咣当”跳过洗碗池旁的过道,一路滚到了餐厅门口。

不光我,所有人都惊呆了,虽然很快他们就笑了起来。

余下的餐具也没多好命,被重重地扔回了餐具车上。

等我捡回碗放好,再追出去时,陈瑶已拐过一道弯,无奈路滑,我拼命小跑,她可劲快走,足有个两三分钟我才拽住了她的胳膊。

陈瑶的眼圈连同小半个鼻子都红红的,她用力甩开我,戴上卫衣帽,竖起衣领,把拉链一路拉到了鼻尖。

接下来,她在前,我在后,就这么走了好一段,喊了几声,她都没理我。

快到开水房时,我猛地冲上去,一把给她抱了起来。

老伙计惊呼一声,开始使劲捶打,她瞅瞅周遭来来往往的人,板着脸小声让我快放下。

我把手伸她脖子里捂了捂,挣扎着尖叫几声后,她就笑了。

在川菜馆吃上火锅时,陈瑶翻翻眼皮,说我啥脾气。

我说:“你啥脾气。”

她哼一声,说好歹比我强。

沉默了有个十来秒,俩人都笑了,轰隆隆的,比环绕周身的麻辣油腻都要浓郁。

关于母亲和我到底咋回事,她从没有问过,只是故作老成地说:“你这么大人了,咋跟小孩一样?”

我能说点什么呢,我笑笑,半晌才“靠”了一声。

陈瑶说不知平安夜乐队能搞场演出不,我说这得等大波回来,她说解散前怎么也得搞一场吧,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关于考研,书当然还得看,因为陈瑶说:“你到底行不行啊,别准备大半年,连个研究生都没考上,丢死个人!”

为了防止丢人,我一连加了几天班,把《法理学》和《民诉》从头到尾又过了一遍,至于公共课,麻烦是麻烦点,但从技术上讲到底是小菜一碟。

母亲给我打过好几通电话,有的接了,有的没接。

就算接了又能说点什么呢,无非是她叮嘱我好好吃饭、好好看书,有啥事考完研再说,余下便是沉默,偶有一次她说起自己时,我怒冲冲地挂了电话。

大雪过后的一个晴朗晌午,母亲到平阳来看我,错了好几个电话后,我才接了,我让她忙自己的事,不用过来了,她沉默片刻,说人就在校门口。

临挂电话,她让我把那几件沾血的衣服拎出来,她要拿回家好好洗洗。

母亲并没让我喊上陈瑶,但我还是喊了陈瑶,结果后者一番推诿,就是不去,她笑得呵呵呵的,不忘提醒我的脾气肯定比她臭。

没有办法,我只能一个人去。

母亲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戴了顶黑色皮帽,两手操兜,穿着黑皮靴的脚不时在地上跺两下。

我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反正远远看见我,她就招招手笑了,白围巾在阳光下是真的白。

她问咋不见陈瑶,我说忙,她问上哪儿吃去,我说随便,第一次,她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调侃我。

冷冰冰地吃了顿热饭,除了母亲说了几句剧团、学校和奶奶的事外,也没了其他话语,她问起考研的准备情况,我只是埋着头哼。

这次母亲给送了条棉被和几件衣服,还有陈瑶的煎饼,大肉馅和糖油馅的都有。

她说钱打我卡里了,让我自己去买件衣服,有陈瑶参考,她也放心,当然,没忘叮嘱我不要乱花。

末了,她“咦”地一声,问我她要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