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看门的小太监换过腰牌后,她们走进了一个小院,院子里空荡荡的,中间立着一颗歪脖子枯树,显得有些诡异,这里便是宫中首席大太监蔡公公的居所。
灵儿用换腰牌时拿到的钥匙打开了门,正想着该如何找个借口留在门口,便听到假宫女冷冰冰的声音说道:“进去。”
她无可奈何的走进屋子,放好了宫灯,点上了蜡烛。
屋子不大,中间是一个古怪的灶台,上面摆着一个大木盆,里面装满了滚烫的热水。
灵儿将药盒打开,伸手指着木盆说:“这便是蔡公公洗……”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雪白的小手捂住了嘴,同时一阵冰凉从背后侵入了她的身体。
由于嘴被堵住,她只发出了“呜”的一声呻吟,就看到一段带血的剑尖从自己左胸透了出来。
灵儿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像铃铛一样大,双手紧紧抓住从胸口穿出的剑尖,胸腔内火烧一样的疼痛使她不由自主地的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
突然,她觉得手上一松,短剑已经从她背后拔了出去,在她身上留下一道贯穿胸部的恐怖伤口。
她只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就双腿一软,一跤跌倒在床边。
那假宫女缓缓走了过来,静静的看着在血泊中浑身抽搐,四肢乱颤的灵儿,眼中没有半点怜悯。
灵儿大口喘着气,伴随着她每一次呼吸,便有血从她胸口的伤口和嘴里一起涌出来。
此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张嘴便会吐出一大口带沫子的鲜血。
没过一会,她的身体突然一阵绷紧,双眼的眼白猛地向上一番,两腿用力一蹬,然后便完全瘫软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她的双眼仍然睁得大大的,眼中充满了幽怨的望着面前的女子,似乎在说:“你明明答应过不杀我,却又为何害我性命?”
那女子也懒得去查看她是否真的死透了,一抬臂,手起剑落,斩在她的脖子上将她的头砍了下来。
伸手擦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然后蹲下身,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那女子找了一阵,将整个屋子翻得一片狼藉,却一无所获。
就在她急的快要跳起来时,只听到门口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这大半个月里,你是第三个深夜来拜访奴家的人了。不过这里面数你最贪,前两个找不到东西便早早逃了,你却偏要等我回来,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后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一阵剧烈的咳嗽。
神秘女子心中大惊,之前她一直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却连半点脚步声也没听到,看着门口那个如有若无随风摇曳的影子,她只觉得一阵口舌发干,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她对敌经验十分丰富,略微的惊慌后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伸手从地上捡起灵儿血淋淋的人头,突然向门外掷了出去,同时双脚蹬地,整个身体撞破窗口而出跳到院子里。
落地后,她头也不回向院门口逃去,只盼能凭着自己多年苦练的轻功趁着漫天大雪逃出宫去。
她刚跑到院门口便是一个急停,紧跟着想也没想就向后跃出,又退回了院子里。
就在她后跃的同时,一片银色的刀光携着呼啸的风声,夹在飞舞的雪花中凌空斩下,刀锋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划过,砍在地上,激的雪花乱飞,当啷一声,积雪下的石板路已尽数碎裂。
假宫女险些被一刀劈成两半,心中顿时大乱,她不知道对手武功如何,只得短剑横胸,取了个守势。
透过雪幕,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偷袭者。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黄色缎子面短袄,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年纪轻轻却有着一股天生的威势。
那少年也没想到这夹在风雪中偷袭的一刀居然会落空,他却毫不气馁,深吸一口气后揉身而上,再次一刀当头劈下。
假宫女又退了一步,躲过了刀锋,却不等他再变招,手上的短剑已经如蛇信子般吐出,直取他的咽喉。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她深知对方在武器上占了便宜,于是干脆与他贴身而斗。
那少年武功上本就差了对手一大截,长刀上的优势又发挥不出来,顿时左支右绌,刀法有些散乱。
“王爷,这伏虎刀法讲究大开大阔,勇猛刚烈,像你这般畏手畏脚,莫说老虎,恐怕连猫也伏不住。”
那个阴冷的声音夹杂着咳嗽突然从假宫女耳根后想起,她大惊之下,急忙向左跃出,背靠院墙才喘着粗气转过头向院子中央望去,却发现刚才她站的地方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
“可是那声音明明就在自己脑后啊,难道他是鬼?”
她的心怦怦乱跳,握剑的手颤抖起来。
看着缓缓从门旁阴影里走出的那个驼背老太监,她突然想起了一种传说中的武功“千里传音”,那是内功修炼到登峰造极时才可以练成的神功。
她只觉得脑子里翁的一声,顿时浑身无力,斗志全无。
蔡公公走到那少年身边拉下脸来冷冷的说:“伸手。”
少年眼中现出一丝恐惧,可他虽贵为亲王却不敢有丝毫违抗,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
啪的一声轻响,少年的手背顿时高高肿起,多了一道淤血形成的紫痕。
他疼得眼泪直流,却紧咬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蔡公公脸色稍缓,说道:“这回可记住了?你再练一遍,若是还用不好,这刀法以后你也莫要练了。”
少年点头应了,将长刀横在胸前,调匀了呼吸,突然间一个跨步,人随刀进,一刀朝着假宫女当头劈下。
见对方竟把自己当成了练刀的靶子,那女子不禁心中大怒,一声低吼,手中短剑急刺了出去。
就在少年准备回刀格挡时,变故徒生。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透过满天的风雪直劈向他的面门。
在那一刻,时间彷佛都静止了,四散飞舞的雪花凝在了空中,他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把闪烁不定的古剑,由远而近,破空而来。
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剑,不知所措的少年就如傻子般呆立在原地,甚至忘记了要去挡上一下。
蔡公公一声爆喝,瞬间已经抢到少年身前。他的胸口猛然一凹,如长鲸吸水般深吸一口气,右手双指迎着那道夺目的电光点了上去。
“喀啦”一声轻响,地上的石板裂成了无数碎片,内力相碰所带起的罡风将少年和假宫女一起甩了出去。
闪电消失了,那柄古剑竟被蔡公公牢牢的夹在了双指之间,剑尖在距离他眼睛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持剑的黑衣人全身抖动,已经将内力催到了极致。
只是那把古剑似乎刺入了一块生铁,再难前进分毫。
“撒手”蔡公公猛地吐气爆喝。
在两股内力的激荡下,那柄锋利无比的古剑断成数截,插落在雪地里。
同时黑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将冻得硬邦邦的院墙生生撞出一条裂痕。
一阵寒风吹过,她身上的黑衣和蒙面的黑布顿时化为一只只飞舞的蝴蝶,随风飘散,露出下面雪白的肌肤和一张清丽的俏脸,刺出这石破天惊一剑的竟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下,刚才与蔡公公那一记硬拚中她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只是她此时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势,一个倒翻,跳上了墙头,身体摇晃了一下,便消失在风雪里。
蔡公公一声冷笑,伸手一招,少年手中的那把长刀如同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一般飞入了他的手里,他连看也不看随手将长刀掷出,一纵身跳上了墙头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