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都城长安,古来皆有龙气聚集,升腾于天之说。
九龙山便在都城外三里处,形似巨龙盘卧,虽比起西面的八百里秦岭只能算是个小山包,但在一片平原中亦显气势不凡。
夜深人静月上中天,山脚下只余零星虫豸的鸣叫声。
三个人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身处林木仿佛鬼影的荒郊野外却镇定自若。
为首的一人面色威严微仰着头,目光的视线始终居高临下散发着威严无比的气势。
一双浓眉微微蹙着,时不时握拳于口咳嗽连连,似乎带病的身体被夜风一吹,潜伏的病灶正发作开来。
在他身后的两人孔武有力,叉手后背立定的姿势仿佛牢牢钉在地面上,主人不动,他们绝不会后退半步。
两人均隐含忧怒,既担忧主人的身体,又对于约见之人的失约而恼怒。
“主人,已过了一个时辰。”一人垂首低言,再等下去主人的身体未必经得住。
心中不由忧伤:大燕以武立国,历代主人均是武功鼎盛之辈,不想到了这一代年轻时走火入魔,如今被病痛折磨得如此。
“会来的。”主人淡淡发话,做了决定。
两人不敢多言,只得垂首继续等候。
直到月已偏西,远远才看见一条人影翩如轻燕款款而来。
来人仪态万方,一双美眸仿佛含有千言万语,述之不尽,而无论她疾行还是缓步俱都不慌不忙,总如闲庭信步一般娴雅端庄。
女子在三人一丈处停步,嘴角一撇露出股冷笑,端庄娴雅的气质却丝毫未损,连嘲弄都是温柔如水一般。
“你来了。”咳嗽的男子并无半分不满,也无半分喜悦,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妾身需洁身沐浴调养得当方敢前来,失了约还请圣上见谅。”女子说话怪里怪气,不知讥讽之处指向何方。
只不知这位面对大燕万乘之尊还敢开口嘲弄的女子,又是什么身份。
“大胆!”立于皇帝背后的两人齐声怒斥。
“呵呵,圣上的狗好凶。还请让他们滚远些的好,否则妾身一害怕,只得先行离去。”女子不为所动,倒像是发号施令多些。
“好。”燕皇发话,两人虽心头盛怒,面对旨意却不敢违抗,拱手后徐徐退去。
“明日午时之后,便要称你祝家主了,恭喜。”燕皇抱拳,礼敬甚重。
“沾了圣上的光,算不得什么。”祝夫人浑不在意所取得的成就,仿佛过眼烟云。
“朕只是推推手,还是瞳儿手段好。”燕皇微笑也不抢功。
“谁许你这么叫了?”以你字称呼一国之君实是大不敬,祝夫人想来极为介意燕皇如此,不仅声音严厉,更是双目一眯便要发作。
“好好好,朕错了。”燕皇作揖笑道:“闲话不说,祝家主答应朕的事情,何时可行?”
祝夫人一撩鬓角秀发,温柔笑道:“现下还不行。”
无论她如何出言顶撞,燕皇始终温和笑着包容,此时却陡然变色,似乎对他的不敬并不重要,但此事却不得有半分的折扣。
他抱病的身体迸发出杀气:“你要反悔?”
“女人说的话你也信?我是反悔了,又怎样?”祝夫人盯着燕皇天威煌煌的目光丝毫不惧,娇美容颜亦泛起怒色:“当年的事情是谁做的你心知肚明,给我一个交代!”
“朕不需要给谁交代。”燕皇察觉到了什么,浓眉微挑复又冷静,心中暗叹:女人始终是女人,再了不起亦逃不过那些牵挂死穴。
“自家孩儿都保不住,还妄想一统天下?真是笑话。”祝夫人嘲弄冷笑。
“朕的孩儿很多不需要每个都保,在身边的都顾不过来,何况不在身边的。”
拿住了祝夫人死穴,燕皇不急不躁。
“我的孩儿却只有一个!”祝夫人厉声喝道,其凄苦之意闻言便知!
并非祝夫人没有自知之明,而是这一点要害被人拿住实是无法避免,落入下风也是万般无奈。
“这件事普天之下只有六人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我已经让孩儿躲得远远的,未出月就送到大秦的山村,你们还不肯放过他?”念及与刚出生的孩儿生生分离,祝夫人怒火中心痛如刀绞,泫然欲泣。
“自然不是朕说出去的。泄密的是祝家的人,上月已死在你的剑下,你难道不知?”燕皇不愿再刺激情绪激动的祝夫人:“大燕不需要再多一个皇子,他现下也挺好,两相得宜。”
“天家无情,这话也就你们说得出口。”祝夫人紧抿双唇讥讽道。
“那你要怎样?朕让人去秦国把他带回宫里如何?”燕皇语气一软,似在妥协。
“哼!入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还想活么?你那位精干的太子连大秦国都要追去灭口,在宫里岂不是任由你们宰割?”祝夫人更为不满,目光现出凌厉。
“左右都不满意,还是你来说吧。”燕皇手提偶线掌控局势心中却始终沉稳平静,见机情知不可逼得太过,主动退让一步。
“我要你亲笔下的圣旨,至少他来了大燕国境内保他一世安康。”
“你真的信那些?”燕皇哑然失笑摇头道:“朕在,圣旨有用。朕若是不在了,那东西反而会成巨大的负担。”
“左右不满意的不是我,是你。”
“也罢,当年若非你的纯阴真气,朕或许登不上皇位,更活不到今天。就许你朕在世之时,咱们的孩儿在大燕国境内安乐无忧。”燕皇适时又道:“是大燕国境内,你该知道朕指的是什么!”
“战马,粮草,我都按约给你。不过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孩儿是我的,只是我的!不是咱们的。他没有父亲!第二,不要失约!女人疯起来比男人可怕,谁敢再动我的孩儿,你就会看到一个发疯的祝家,后果自负!”
“朕金口玉言,从未失约,也犯不着惹怒你。”燕皇微笑道:“相比之下,你家里的人才更加信不过。”
“这一点你放心,他们一个字都不会再说出来了。”祝夫人依然娴雅,空气中却忽然弥漫起血腥气,让燕皇也为之一凛。
似乎面前仙子般的女人之所以来的晚了,说要洁身沐浴调养得当并非虚言,只因为她刚从地狱的血腥修罗场中走出。
燕皇微微颔首:“朕回宫了。”心中暗叹:女人就是女人!
儿子就是女人的天,为了儿子,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种女人,能不惹还是莫要惹的好。
暂时……
◇◇◇◇◇◇◇◇◇◇◇◇◇◇◇◇◇◇◇◇
春风得意马蹄疾!
吴征感觉自己找到了春天,前世暗恋,爱慕的女子,与此刻眼前的这一位比起来毫无可取之处。
昆仑山上有陆菲嫣这等绝色,有林锦儿这等佳人,还有顾盼这等美人胚子。
但都离得太远,喜欢归喜欢,相处起来总像长辈对晚辈,哥哥与妹妹。
即使他有个四十余岁的灵魂,然而十七岁的身体并不允许这样的感情畸恋。
相伴而行女子的美貌,英气,一颦一笑,甚至轻嗔薄怒都在撩动吴征的心弦。
七年前便让他深感敬重,甚至怜惜万分的名字,一见便即钟情,像她挥舞的那两柄烂银钢鞭一般,彪悍地闯入心田。
前世从电视与网络上见过无数风情各异的美人,都没有眼前这一位来得活色生香!
吴征突然发现他不再像刚到这个世界时的苍老,无趣,他特别喜欢这副十七岁的身体,青春,律动,活跃,可以不顾一切地追求那位二十二岁的女子。
连带着心态都成了十七岁初恋之时的躁动,渴望!
“吴公子,在下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偏要不依不饶?”韩守双掌立在胸前严阵以待。
“看你不顺眼需要理由吗?”方才一次偷袭正打在韩守肩头,暗自大爽。
吴征笑吟吟道:“再来啊,有本事单挑别喊帮手。”
这一路吴征逮着机会便偷袭韩守韩图,乐此不疲。
骚扰得两人烦不胜烦,一见吴征就想躲得远远的。
可这货有事没事就赖在小姐身边,作为护卫总不能离得太远,吴征又是奉圣命入京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把他绑起来?
只能提高警惕忍受无穷无尽的偷袭。
“有本事别跑!”正面放对韩图自然不怕,可吴征轻功太好,形势不对就跑路,追又追不上。
若能以言语挤兑住他好好教训一顿,倒是一劳永逸。
“行,谁跑谁是狗。”吴征一反常态竟要以弱敌强。
“好!”韩守大喝一声,“请吴公子赐教。”
“本公子要揍人,谁鸟耐烦教你?”吴征提气迈步,猱身而上。
拳掌如风,吴征攻如雷霆。
韩守则似一只金钟,虽全是格挡的招式却全无破绽。
按说他七品中的修为要高过吴征一筹,奈何对手攻势太猛,且这小子内力怪异得很,真挨得结实了很是难受。
一路上两人交手已非一回两回,互相之间已有了解。
令韩守心惊的是,每一回交手过后,吴征都似要强上一截,进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已。
吴征双掌按住韩守手腕,韩守发力一挺,吴征反应神速双掌滑似游鱼屈身击他小腹,两人竟以近身短打的功夫以快打快。
朱泊啧一声,韩守稳如泰山,吴征舍却轻便灵动如同以短击长只怕顷刻便要落在下风。
不知一向聪慧的吴征为何会选择如此打法。
果见韩守左掌一封顺势拿住吴征,大喝一声右掌平推而出。
这一招是韩家拳中极为刚猛的一招,唤作阳关三迭,其内劲如同惊涛拍岸,层层迭迭,三股内力迭加在一起,威力惊人。
吴征手腕被拿如同被一只铁圈箍住,发力挣脱不得。
间不容发之际双足牢牢踏定,旋扭熊腰亦是大喝一声,发力出掌。
掌风呼喝与手掌虚影中,吴征的手掌都好似大了一圈,劲风虎虎。
韩守吃了一惊,见吴征借身体摆动发力,知道这一掌已出全力不可小觑,忙松开吴征手腕,右掌加力亦是全力击出。
身形恢复自由,吴征后退半步,韩守一掌倒有大半力道落在空处。
吴征敏捷灵动的优势在此时发挥到极致,那只陡然胀大的手掌奋力拍出,韩守无奈硬生生接了一掌。
砰然大响,吴征立足不动嘿嘿冷笑,韩守腾腾腾连退三步,面色发白咬牙切齿,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嘿嘿嘿,狗奴才。”吴征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亦赞通盘算计拿捏机会击其力弱,反震的力道依然如此可怕,能做韩小姐的贴身护卫,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韩守则惊讶更甚,吴征分明只有六品上的实力,为何能进退如鬼神,那身体里内力诡异的聚集转移,收发随心速度远超常人,爆发力更是可惊可怖。
“刚才那一掌不错啊,叫什么名字?”以六品上的功力发出开碑裂石的一掌,让韩守都招架不住,韩铁雁也忍不住惊异。
“那一招叫伏虎十八掌!过奖过奖,得韩小姐称赞一声,浑身都轻飘飘的。”
吴征得意洋洋,倒没忘了降龙那是绝对说不得的。
果见韩铁雁一脸鄙夷:“胡吹大气。你这十八掌只有一招的?”
“韩小姐有所不知。本公子身负绝顶神功,刚才那一招只是伏虎十八掌里的一个变化而已。”逗弄心仪的女子其乐无穷,吴征口齿灵便浑不似前世卑微缺乏自信的模样。
“噗嗤!”韩铁雁露齿一笑也被他一本正经吹牛的模样逗得开心:“那要请教吴公子,您学的神功叫做什么?还有什么能把牛儿吹上天的招式?”
“本公子学的就叫做《绝世神功》。”吴征神情肃穆:“第一招叫做《九阳神功》,第二招叫做《乾坤大挪移》,第三招叫做《北冥神功》……”一路流水价地说下去,活生生要把死人吹活。
“哈哈哈哈……”韩铁雁在马上笑弯了腰,“你这个人好没正经。什么神功,真经的全成了招式,让你练成岂不是天都捅个窟窿了。”
一路欢声笑语不断,韩铁雁固然觉得吴征虽满口花花没个正行,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相处起来也没半分身份尊贵昆仑大弟子的架子,倒是颇对胃口。
不说七年之前西岭边屯出事之后,先前那些恼人如苍蝇的公子哥儿再未出现过,便是从前,那些人也远没有吴征这般花巧百出来得有趣。
韩铁雁望向吴征的眼神里闪过不易察觉的艳羡,七年以前的她也是如此,青春年少,无忧无虑,想做就做,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一闪即逝的眼神并没有逃过吴征片刻不离的目光,眼前的女子他不仅希望与她共享欢乐,也愿意一同品味忧伤。
再有小半日的路程便将到达京城,这家从西往东入京道上最好的客店迎来了尊贵的客人。
为此,店主人早早清空了客房专门款待贵客,来自昆仑派与韩城的客人为店主人挣足了面子。
入夜已深,韩铁雁独坐房中愣愣出神。
成都,人间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却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曾在那里被前呼后拥,曾在那里领取军功,像一只骄傲高洁的凤凰,令人望尘莫及。
七年前带着雀跃悸动悄悄离开之后,曾以为再度回归时又是花团锦簇,迎接一位凯旋而归的英武女将。
然而现实让她难堪如斯,带着一身伤痕站在高台上俯视一干登徒浪子,放下了尊严与贞洁,放弃了对未来的希望,放弃了有一名能够征服自己身心的如意郎君的期许。
那侵犯垂涎的眼神令她恶心得胃里都在翻涌,无奈地点出五人选作入幕之宾,她不敢去听背后放肆的讥笑嘲讽,不敢去想象世人如何说她。
回身面对的大门,仿佛恶魔的血盆巨口,将她的一切全数吞没……
七年了,终于又要踏上京师的土地,那里的锦绣繁华又将以怎样的姿态来迎接一个本应成为英雄,却堕落如此的残花败柳?
“扣扣。”拍门声响起,将韩铁雁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是谁?”许是枯坐沉默太久,她的声音有些低哑不顺。
“韩小姐开门,是我。”吴征的声音传来,让韩铁雁略有些慌乱。
虽一贯注意仪表举止,却从未像此时这般紧张。
低头打量只着宽松的里衣,幸而还未解开重重束胸。
深吸了口气,韩铁雁不满道:“何事?我都睡下了。”
“丁铃当啷。”吴征晃动手中之物道:“别睡了,起来喝酒去。”
听他带着笑甚至是命令的口气,自是拿准了自己尚未睡下。
按说深夜打扰一名女子太过唐突,若是平日里只怕要换来一顿重重的呵斥。
但韩铁雁无法拒绝,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个人陪一陪,即使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也好过独坐房中惶恐不安。
——这个人做事,好像总能拿捏对妥当的时机。
吴征似乎总有办法吃住她,韩铁雁撅唇皱眉大为不满。
披上外袍理理清楚打开房门,扔出个白眼哼道:“这么有兴致?”
“那要看跟谁。”笑容如此可恶,又如此知心,眼睛还贼溜溜地一瞥房内,见她孤身一人笑意更盛,赤裸得热辣辣的话儿让韩铁雁小心儿扑腾直跳。
“走!”
吴征一偏头当先领路,韩铁雁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
“都尉大人。”隔壁房门打开,胡启喑哑的语声响起,盯着吴征的眼神充满防备。
三名护卫里,吴征仅对他恭敬有加,施了一礼道:“胡护卫勿忧,我们就在那里,出不了事情。”
胡启望了望吴征指向的地方,又向韩铁雁投去询问的眼神,得到她点头肯定的答复后,才躬身一礼退回房内。
韩铁雁满是猎奇的心态,她向来也喜饮酒,却从未试过在房顶上。
跟着轻飘飘跃起的吴征落在房顶,由衷赞道:“你的轻功真是不错,怎么练出来的?”
“啊?怎么问这个。”吴征不住摇头万般不好意思:“若是别人问起,那自是说本公子天赋卓绝,练什么都比别人好些快些!韩小姐想知道在下只好据实以告。其实是怕死,不得不刻苦修习轻功,逃命起来也多些把握。”
“扑哧。你这个人!”每每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韩铁雁只觉妙趣横生,笑颜如花。
“给。”吴征打开盖子递过酒瓶,两人碰了一下仰头饮下一大口,韩铁雁赞道:“这酒不错!”
“哪里不错了?”吴征大摇其头:“浓而无味,香而不馥,差劲得很。”
“据我所知,这是店里窖藏足有十五年的竹叶青,等闲可买不着。”韩铁雁微眯一口嘲弄道:“到了吴公子这里便是劣等之极。莫非吴公子不仅精通扫地做饭,还会酿酒不成?”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奇言早已传遍世间,吴征哈哈大笑:
“我是样样精通样样疏松。酿酒嘛我是不会,不过从些古书上看到些法儿,改天找个酿酒大师傅酿几瓶出来,保管比这个好喝十倍,到时候送韩小姐几瓶。”
“好啊,倒要看看昆仑大弟子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只会胡吹大气。本小姐可是京城里……出了名地会品酒。”说起京城,韩铁雁不由顿了一顿。
“在为明日的京城之行担心?”吴征盯着她双目明察秋毫,直言不讳。
“哼,我这种人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韩铁雁不屑的哼声倒像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自嘲多些。
自打七年前出事以来,除了父亲与两位哥哥初时做安慰提起此事,之后便成了韩城的禁忌。
有三名下人私下歪嘴被发现而被活活打死之后,更是连议论之声都再不曾有过。
这本也是她心中的最大忌讳,或许旁人提起她会勃然色变,可吴征提起时,不论神情还是话语,关切之心在脸上跃然,韩铁雁倒无丝毫不适。
“你这种人?有没人说过韩小姐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恩,大英雄是不需要有什么好担心的。”一路上吴征难得正色,目光中全是敬佩。
“大英雄?”韩铁雁喃喃自语,一时竟想得愣了神。
两人不再说话,只一口又一口地喝酒,不多时一瓶酒便所剩不多。
“爹爹和哥哥从不敢与我提那件事,可从没与我说过这些,至于旁人……呵呵,他们笑我还来不及。”韩铁雁自嘲道,吴征说这些话甚为唐突,她却觉得并不冒犯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