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蛇蝎美妇 初心何彷(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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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未出过门,在家中锦衣玉食仆妇如云的女子独自远行,虽可用价值不菲的首饰换来银两,在酒肆里开怀畅饮,又怎懂得照顾自己?

旷野中黑云压城,不多时便下起暴雨。

仅用一只小包袱裹了几件衣物,少许干粮的栾采晴傻了眼。

旷野一望无际,视线里全是瓢泼般的雨点,连一处遮蔽风雨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雨伞这种东西,连身上轻若无物的小包袱都嫌麻烦的娇娇公主又怎会随身携带?

栾采晴只得在旷野中疾奔寻找遮风避雨之所。

昏暗如黑夜的天色里目力难以及远,遮天蔽地的雨幕中连方向都已迷失,呼号的狂风吹在湿透的身上冰凉刺骨。

体力似乎正随着滴落的雨水迅速流失,自小到大,栾采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恐惧与绝望。

隆隆的闷雷声捶打着她的心房,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双手抱头大声呼喊,至于呼喊的是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

“咔嚓”一声,一闪而逝的雷电划破雨幕。

栾采晴虽知之后又将有天崩地裂般的炸雷声滚滚袭来,却又不由向天地间这一抹唯一的亮色望去,仿佛在寻找着希望。

雷霆亮光处竟真的照出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高大,伟岸,在凄风苦雨中举着一只油纸伞狂奔。

栾采晴生生打了个激灵,如遇见救星一般不知哪儿生出一股气力,朝着人影嘶声高喊又叫又跳。

狂风暴雷很快将呼救声淹没,也或许根本就没传出多远。

但来人却在犹疑中驻足偏头,似是思索了片刻便朝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处奔来。

栾采晴已倒在泥地里彻底昏厥,但来人目力极佳,硬是在雨幕中看见软倒于地的少女。

“姑娘?姑娘?”来人轻唤两声未得回应,伸出而至先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额头。

只觉触之火热烫手,正是发了高烧。

来人无奈道:“在下路过此处,实是诚心要救姑娘,勿怪。”言毕将油纸伞以颈侧与肩膀夹牢,俯身横抱起栾采晴起身辨明了方向发足狂奔。

来人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以他的功力自不会因为多了一人而觉疲累。

夏末秋初时轻薄的衣衫被雨水一浇宛如透明一般,来人只望了一眼便心中大跳再也不敢看。

可他并非未经人事的雏儿,被横抱在怀中的少女肌肤之柔腻丰弹手感极佳,加之方才的惊鸿一瞥,怎会不知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之中偶然救下一名绝世尤物。

栾采晴醒来时发现正躺在一处山洞中,地上厚厚的草叶睡着竟也甚是舒服。

两处噼噼剥剥作响的火堆燃得正旺,一件宽大的衣袍自中央将火堆隔开,周围还挑着不少湿透的衣物让火堆烤干,让整个山洞潮气弥漫却又更加温暖。

然则身下的草叶为何湿气稀薄?

难道是先烤的干了才睡上来的么?

想到此处栾采晴心中一惊,忙低头一看,只见身上衣物虽还潮湿却丝毫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你醒了?”隔在中央的衣袍挡住了视线,但分明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自另一处火堆响起。

“你是什么人?”栾采晴警惕地望着衣袍悄悄起身,却觉浑身乏力一丝也提不起来,身上明明烫的很,可体内缺觉寒冷无比,刚起了一半的身子一软便又栽倒。

“在下大秦国昆仑派奚半楼,游历至此路遇姑娘昏倒才将姑娘带至此处,我没有恶意。”男子的音量一如之前,发声处也会变化,显是怕栾采晴起疑坐在原地未动。

“昆仑派?原来他叫奚半楼,咦,那不就是六合烟云么?”栾采晴不敢放松警惕虚弱道:“奚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扶危济困分内之事,姑娘不需多礼。”奚半楼隔帘道:“姑娘还请先烤干衣物。你淋雨得了风寒烧得厉害,不过不需担心,姑娘且再休息片刻,在下可用内力助你祛除风邪,不日便可痊愈。”

“本……小女子谢过奚先生。”栾采晴一身难受不已,她本身武功便相当不错,内力支撑下几时遭过这等罪?

只觉不仅发病的身体难受无比,连披在身上的衣物亦极为累赘难受。

又过得小半个时辰,奚半楼道:“姑娘,在下来为你添把柴,之后替你疗伤。”

话音刚落,脚步声起。

栾采晴吃了一惊,若是他新生歹意又该如何是好?

不想掀开帘子的奚半楼以一张宽大的布料绑在眼眶处,遮挡了双目。

他先在布帘处停身,将一小捆柴火准确滴投入火堆中,随后问道:“姑娘,你的病很重,若不及时医治怕要落下病根倒时可就麻烦了。在下用内力助你,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好吧。奚先生请便。”栾采晴身上难受片刻都不能忍,至于这位奚半楼光看他投掷木柴便知身手非同一般,真要把她怎么样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想通了此节,栾采晴虽不知眼前这位到底是不是六合烟云奚半楼,也只他没有歹意。

“得罪了。”

两人在山洞共处了十日,在奚半楼的照料下栾采晴的身体好得很快,两日后便能自己行走。

奚半楼探脉后道:“病已是除了,但姑娘身体虚弱还需调养现下不宜多动。在下去寻些野味来补补身体。”

“好吧,多谢奚大侠,嘻嘻,人家的肚子都快饿扁了。”洞中并无烹饪工具,念起连日来奚半楼往返奔波,从三十里外的小镇上买来热粥,栾采晴心中不由有些异样。

在这里,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皇宫里人人疼爱的宝贝。

可有人对她如此上心,又怎能不引起心田一丝虽淡却难以磨灭的涟漪。

山洞不大却温暖如春。

栾采晴竟觉此地远好过虚情假意,刻意奉承的皇宫,甚至盼望着病好得慢些,才能和那位生的剑眉星却又带着儒雅,名满天下的六合烟云奚半楼多相处些日子。

“姑娘……”

“嘻嘻,好啦,人家有名字的,别姑娘姑娘叫着别扭。”

“额……姑娘赐下芳名。”

“人家叫何晴。”

“何姑娘家在何处?待病好了在下若顺道到可以送上一程。”

“还是姑娘,不成,重来。叫晴儿不好么?”

“那……晴儿家在何处?”

“等一下,奚先生到燕国来欲往何处?”

“一路游历,准备往京师长安一行。”

“那我家就在京师!”

离开让栾采晴倍觉温馨的山洞与奚半楼结伴前往长安,一路上比起此前一人孤单的瞎胡闹,此行大为不同。

奚半楼虽一板一眼但待人却体贴细致。

任凭栾采晴时不时地胡作非为与乱发脾气也是一笑了之,应是也极喜这位明艳少女反倒尽力满足。

口中虽没花花活儿,实际行动起来仍让栾采晴芳心可可。

看看离长安只有一日的路程,专拣荒僻小道的栾采晴面色却逐渐阴郁,让奚半楼不明所以。

夜空中繁星密布,溪流平缓的哗哗声如铃音般悦耳动听,远处虫豸的鸣叫此起彼伏,更显夜色的静谧。

情窦初开的少女下了决心盯着奚半楼道:“你老实回答,你喜不喜欢人家?”

她不要回牢笼般的皇宫,与一位大侠天高任鸟飞才是她喜欢的生活。

冲动的热血已上头,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家国天下,皇女血脉,这些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这……从何说起?”奚半楼一脸错愕,被震惊得不轻。

“别打岔,老实回答,你-喜-不-喜-欢-人-家!”

“这……姑娘……额……晴儿这般美丽可爱,说不喜欢是假的。”

“那你敢不敢娶人家?”

“啊?这和敢不敢有什么关系?”奚半楼哭笑不得道,可少女越发贴近的身躯带来处子特有的幽兰芬芳,那美丽的容颜与玲珑浮凸的娇躯散发着无穷的青春魅力。

饶是六合烟云定力极佳也不由呼吸微促。

“那就是敢了?”

“敢自然是敢。但娶亲是多大的事情,怎可儿戏?又岂是一个敢不敢便能做主的?”

“敢便成了!”

少女扑入怀中,娇颜殷红若血,美妙的躯体如同火烧般滚烫,却将本就软糯的身体烧得柔若无骨。

那高耸的胸脯抵在胸膛前,樱唇中的气息喷吐着芬芳。

奚半楼推开的动作猛地变作搂抱一把将她压在身下。

朝阳初升,一夜荒唐的奚半楼不敢惊醒疲累过度正在熟睡的少女,独自坐在溪水边愣神。

为何一向勤修的养气功夫全无作用,为何昨夜会冲动如斯,为何甚至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要了一次又一次?

若是此时认识吴征,这位脑洞大得惊人的弟子或许会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不是兄弟不是人,只怪嫂子太迷人。”

身份是不合适,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你答应了要娶人家了。”

“我没……”

“你要反悔?”

“不是……”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明艳的少女刚经历了破瓜之夜,然而娇蛮的脾性却未改。

“晴儿,我既与你有了夫妻之实,又怎能弃你于不顾?难得蒙你青眼,自是要娶你的。”

“那便成了,咱们也不用回京师啦,人家这便跟你走。”

“哎,就算要娶,总得禀明老泰山明媒正娶,哪有这般……这不是私奔么?”

“嘻嘻嘻,说的这么光明磊落,你不怕人家爹爹打死你?”

“心心相印,又怕得什么来。便是要打死我也认了,总之不能这么不明不白一走了之。”

“好啊,便依郎君的。”少女笑得开心中又有一丝得意的奸猾,自以为得计。

你既要明媒正娶,那我可不会给你任何反悔的机会。

两人结伴进入长安城,刚跨过城门便引来了大批人马呼啦啦跪了一地。

“恭迎公主回京。”

请安声中奚半楼目瞪口呆:“你,你不叫何晴?”

“嘻嘻,何晴,何来晴?人家早就告诉你啦,除了晴字其他都是假的,你自己听不出来。否则人家作甚么非不让你唤何姑娘,要唤晴儿呢?乖乖在这里等着,待本公主禀明了父皇便嫁了郎君,嘻嘻,人家要去昆仑山玩儿。”

再怎么胡闹也不过是略加责罚,更何况这一回是平安归来也是喜事,至多关上两天便完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切果如栾采晴所料,皇后娘娘最先憋不住将宝贝女儿唤了来嘘寒问暖,虽是责备不已,倒像关心更多些。

待父皇下了朝回到宫里,栾采晴方正色道:“父皇,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

当栾采晴将旷野中得奚半楼相救脱险,到回京时一路相伴暗生情愫娓娓道来,只略过了两人已行欢好之事后请求道:“儿臣想请父皇下旨,将儿臣许配给奚半楼。”

一向宠爱甚至宠溺的燕皇脸色越来越沉,待栾采晴说完后一拍桌案喝道:“来人,给朕把奚半楼拿下!”

栾采晴目瞪口呆,震惊中脑海里一团乱麻似有雷声隆隆,喉中更像梗了一块大骨头不仅呼吸艰难,连胸口都压抑得无比艰涩:“父皇您干什么?”

“胡闹!”燕皇龙颜大怒指着栾采晴向皇后喝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奚半楼身背大秦国武卫中郎将之职,两国彼时尚在交好,燕国也不好轻易处置他。

不多日大秦的使节便抵达长安,专为奚半楼而来。

“你呀……糊涂!先随本官向燕皇告个罪再行处置。”

奚半楼面上无比痛苦摇头道:“下官已许诺于人,怎可言而无信!”

“你……愚不可及!”

奚半楼未曾有半分松口,却想不到还能再见栾采晴。

描眉画目一身宫装的少女数月来便见成熟了许多,世间远不是她在皇宫里无忧无虑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对志在横扫八荒六合一统天下的历代燕皇而言,与大秦的交好只是暂时,两国迟早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

少女的成熟并非来自与处子之身的破瓜,而是终于明白了家国,天下,世道的艰难。

她修行《九转玄阳功》,这一不传之秘无论如何不能落入大秦手中,使敌国掌握燕国皇室最大的弱点。

一场异想天开的因缘由此而终。

“蠢货,你就是个蠢货。本公主嫁谁也不会嫁给你!滚得远远的,本公主再也不要看到你!”少女的怒骂既是痛恨命运的不公,也是责怪奚半楼的迂腐。

若是当日远走高飞,若是不回长安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此刻某个不知名难以寻找的深山世外桃源里,会多出一对神仙眷侣。

即使在心底她知晓这只是自己美好的臆想,他是奚半楼啊,昆仑派未来的掌门,即使自己愿意,他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师门?

栾采晴收回神思媚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还是恨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毁了我的一生,呵呵,现下你的同门师弟妹来啦,还有你的宝贝徒儿。本公主自会好好地招呼他们,嘻嘻,尤其是你的宝贝徒儿,祝雅瞳那个贱货的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