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嫣悄悄摆下食盒正欲离去,吴征忽道:“有劳师姑。”
陆菲嫣索性为他取出饭食摆好道:“惊动你了,下回我再小心些。”
“无妨,正有些事要请教师姑。”吴征将书册翻至折起的一页推在陆菲嫣面前道:“这里,气入丹田,分化阴阳,阴气入阳腧脉,阳气入阴腧脉!师姑当时怎么练的?”
《姹女玄阴诀》的功法许多地方都不乏暧昧之处,陆菲嫣脸上飞起两团殷红嗔道:“好不容易换来入藏经阁的机会,你看这些干甚么?又关你什么事了?”
“给你治伤啊!”吴征将书册又推了推,手指点着脑门道:“《道理诀》我早已记熟融会贯通,只需按部就班修行即可。这一趟来藏经阁本就是为了师姑。”
“你……怎么那么傻!”陆菲嫣气恼中又感动不已,颤声道:“给我个理由。
否则虽只我一人在此也容不得你胡闹。”
“啧……”这师姑真是固执,吴征摸了摸鼻子道:“燕秦边界那帮草莽来犯喊的什么师姑听见了没有?回程途中我已把暗香零落打探了个明白,这帮歹人既敢冲击军伍,哪一日算计师姑又有什么大不了?以师姑现下的状态除非藏得严严实实,否则几无自保之力。此前弟子已说过多次,若是落到这帮人手里……”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这本功法我已研究了无数次也没有解决之道。何必浪费这个心思。”念及暗香零落的手段残忍下流,陆菲嫣也不由心中大为悚惧。
可惜这副身体别无他法只得颓然。
“未必。”吴征断然道:“在江州时,师姑可曾记得贺群说的百媚之体?”
“你……提起这个干甚么?”江州荒园的不堪一幕犹如梦魇却被吴征提起,陆菲嫣恼怒不已。
“礼义廉耻什么的,比起师姑的伤都不重要。再说现下言不传六耳!”吴征的说辞倒显一身正气,全以陆菲嫣为重,又循循善诱道:“弟子也曾说过,师姑病了,要治病不寻摸清楚病根如何能治?”
“与百媚之体又有甚么关系了?”提起生病陆菲嫣口气转软,忸怩不安道。
“贺群修的武功叫做《玄元两仪功》,他死后刘荣将功法交给了我。”
“嗯?你练了那武功?怎地如此大意?”陆菲嫣厉声责备,凤目含煞。
当日贺群多次提起要采她百媚之香,她本想说淫邪武功,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弟子既有把握练《道理诀》,自然也有把握练《玄元两仪功》。这并非甚么邪功,只是贺群他们被有心人误导练错了而已。而且弟子敢说,这两本武功秘笈本质上并无太大不同,甚至……或出同门。”吴征举起书册在空中摇晃着道。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陆菲嫣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惊诧莫名。
暗香零落专门欺辱女子的邪功怎会与昆仑派正道功法系出同门?
若是出自吴征的口中,又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陆菲嫣几以为说话的人疯了。
可吴征此前的表现实在太过出色,他说出口的话自然具备相当权威,近来的时常相处让不知不觉中陆菲嫣只觉得此话太过不可思议,倒未有半分怀疑。
陆菲嫣怔怔地盯着书册,一念只想着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竟是拜这本邪门功法所致。
“不是可能,就是如此!”吴征起身踱步道:“在长安城燕秦高手比武较技,栾采晴那一拂是想取我性命的,少说我也是个筋断骨折重伤的下场。可我什么事也没有,那一拂我运起全身内力招架,两股功力犹如水乳交融,化怒涛为平湖。
是以弟子安然无恙!”
吴征提起笔在纸上写下《玄元两仪功》,《姹女玄阴诀》后问道:“燕国皇家的武功是什么?师姑应当知道。”
“《九转玄阳决》,是《九转玄阳决》……”陆菲嫣喃喃说道,麻乱的脑海却随着吴征抽丝剥茧般的分析渐渐明朗。
“不错!”吴征写下《九转玄阳诀》后倒转笔杆来回点着这三本秘笈的名称道:“若说它们之间没点联系,我是不信的。”
“光凭这一点猜测也无法证实。”陆菲嫣微摇螓首道:“只是名字像又怎能说明?栾采晴那一掌也或许有其他甚么缘故才是。”
“那干草莽冲击军阵曾喊道昆仑派害他们教众,事后猜测贺群出自暗香零落已是坐实的了。我杀的第一人也曾与他对了一掌,以《玄元两仪功》对《玄元两仪功》,如同栾采晴那一拂一般泥牛入海效用大打折扣。”吴征点着《姹女玄阴诀》道:“要知有无关系很简单,咱们对一掌便知!”
条条理理分析得头头是道,陆菲嫣也不由意动道:“我用六成功力,你该撑得住。”
“全力最好!”吴征信心满满,似乎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正在打开门扉,踏进去后或许有一番新的天地正等他探寻。
陆菲嫣微微一窘垂目不敢与吴征对视道:“就是六成!”
只有一掌,可陆菲嫣一掌的全力也只有六成功力,若是再多只怕又要丢丑。
她抬掌提气平平击出,吴征亦运起内力还以一掌。
“砰”地一声双掌相交,果如两人预料中的一样,内力如同水乳交融化去了大半……
技出同门!
两人目光对视均射出惊讶又意料之中的神色,手掌一时也未撤去仍对在一起。
陆菲嫣心中一荡,又忆起在江州荒园两人携手跃上房梁时那怪异又奇妙的感觉。
一次又一次,一直到了现在,这位师侄还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奔忙耗费心力。
心中柔情一起,陆菲嫣只觉骨酥腿软,方才发力一击的后遗症竟比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小腹深处热烘烘的情欲不可抑制地散发开来。
面泛红潮,呼吸微促,双腿都动都不好动一下,谁都看得出来她身上又涌起了什么。
陆菲嫣闭上双目羞愤欲死,一时不知怎生面对吴征。
随后便觉抵着的手掌变抵为握,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将她拉入一个宽广的怀抱。
那心慌意乱的小鹿乱跳犹如新婚的夜晚第一次被男人搂住,剧烈的心跳砰砰砰地撞在正与胸前一对豪乳贴得紧密的结实胸膛上。
张开怀抱将她搂住的男人并未作出轻薄的举动,有力的臂膀将她横身抱起放在长凳上又是双掌相抵,一股浑沛的内力汹涌顺着掌心直达四肢百骸。
浓烈的纯阳内功抚慰着陆菲嫣难以抑制的情欲,连躁动难安的心情都一道抚慰下来,脸上一抹嫣红也渐渐褪去,露出白璧无瑕般的肤色。
“看,我真的有可能治好师姑!”吴征还是那恨不得让人呼上一巴掌的得意坏笑,仿佛立了大功劳救下一人,却忍不住要讥讽对方的短处,着实可恶。
陆菲嫣却感激莫名,每每两人尴尬时他总能用些让人又恨又爱的方式化解。
往事又涌上心头,陆菲嫣心中柔情一片又打个激灵急急起身,抛下一句:
“你潜心修行。”便飞也似的逃出藏经阁。
双腿交错间身轻体快,奔行时只感情欲对身体的桎梏消散了大半,无论速度还是轻便都不可同日而语。
念及此处再不由不心动:他真的能治好我么?
接下来的时日陆菲嫣依然每日送来三餐,有了此前万分尴尬的一幕再不敢和吴征说一句话,总是放下餐盒,捡起吴征收拾整齐摆放好的换洗衣物等便走。
不知不觉十八日时光过去,吴征已将《姹女玄阴诀》参悟了三遍,又将一字一句牢牢记住。
剩下的需要时日慢慢研究比对,还需取得《九转玄阳决》才能搞明白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倒不忙。
京城里还有大摊的事情,消失太久也不合适,万一皇帝有什么圣旨下来连个接旨的人都没有又怎生交代?
吴征放回法诀离开藏经阁向景精忠道:“师祖,弟子在周围走走。”
“小心在意些,莫要让人看见。”景精忠递上一封信道:“京里来的消息,莫要拖延!”
昆仑山上的布置吴征轻车熟路,一路躲躲藏藏弯弯绕绕,悄声无息地摸至顾盼屋前轻轻落在屋顶死角处藏好。
许久未见小师妹心中也是思念得紧,给她个惊喜也未尝不可。
“大师兄最近还好不好?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人敢欺负他?他每天开心不开心?这么许久都未曾回山,他是不是把我忘了?还是哪个狐媚子不知廉耻勾引他?娘在京城的时候有没和他说起我呀。”将近两年的时光,明艳的少女身量又拔高了不少仅比陆菲嫣矮了半头,胸前两团妙物也如小山丘一般隆起初现规模。
大富之家的女儿虽在昆仑山上不曾穿金戴银,但一身紫色蜀锦长裙极显名贵。
那长裙自胸前腋下兜过,一件细绫粉纱罩住香肩与藕臂,仅露出脖颈至酥胸处一片白里透红的肌肤亦显艳光四射。
两条隐现的修长笔直玉腿踢动裙角飘飘,完全了继承了母亲的优点。
“你大师兄忙得不可开交,京里又有职务在身实在抽不得闲。他心疼你得紧,常常念着你。乖,听娘的话,好好把武功练好,艺成之后便可进京去了。”陆菲嫣宠溺地拉着女儿的手一同步入屋内。
顾盼五日前出关后便缠着陆菲嫣一口一个大师兄,吴征的名声渐渐传遍天下,昆仑山上也都是他的传说人人与有荣焉。
这些问题已不知反反复复问了多少遍,从陆菲嫣嘴里也总是得到一样的答案,可青春少女的心里总有各种各样的幻想,思绪早已放飞至与自小相得的大师兄结伴同行,共闯天下的日子里去了。
陆菲嫣既在吴征便不好现身,促狭与好奇心起也想听一听母女俩的私房话儿。
他索性在屋顶上藏好,渐渐平缓的呼吸与分毫不动的身形犹如一片静止的枯叶,不发出丝毫声息。
“人家功力都五品啦,还是不成么?大师兄当年修行起来也就和人家差不多。”
顾盼撅着两片莹润丰满的香唇。
那虽不是女子特有的樱桃小口,但线条利落,即使撅唇时深深的唇角依然上翘着,说不出的诱人。
“五品能做啥子事情嘛?现下不比前些年的太平日子,到处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咱们昆仑派的规矩也该改改啦。乖,安心修炼到了六品,娘来接你入京城。”
陆菲嫣宽言安慰道。
“整天呆在山上闷也闷死啦。”顾盼皱起了鼻子,精致的瑶鼻挺拔笔直,多肉却不显累赘的鼻头旁两片圆巧的鼻翼弧线幼圆,气鼓鼓时一张一合,说不出地可爱。
“武学之道本就寂寞,若不能静下心来又怎生勇猛精进?这一点可真要向你大师兄学,在京城里杂物繁多,修炼之事他可从未落下过。”陆菲嫣见说了许多也劝不得女儿,索性搬出吴征。
这一招果然见效,顾盼托着香腮露出神往之色,一本正经道:“那倒是,大师兄可厉害啦。人家以后也要和他一样厉害。哼!”一声骄傲的轻哼让一对美眸眯起,大是得意。
她眼眸形如一只满月被从中劈开分置鼻梁两侧,下眼角微微弯曲,上眼角却是一道精工细作的弯弧,又大又亮,宜喜宜嗔。
“好,好,我的宝贝女儿可要再加把劲儿,好赶上那个昆仑派的小天才。”
陆菲嫣端出茶具斟茶。
“对了,娘,近来人家好生奇怪。”顾盼百思不得其解般双眉一蹙,那双长眉额中的一段锐利如锋,向两侧延展时便如绝代画师以手中之笔一划,线条优美浓淡均匀,至额角一段方才渐渐变淡,随意却又浑然天成的美观。
“小姑娘家家的,有甚么好奇怪的?”陆菲嫣哑然失笑,不知道宝贝女儿又有甚么奇思妙想。
“人家也说不清,就是这里,还有这里,都怪怪的。晚上临睡前总忍不住想摸一摸……摸起来……又……好奇怪,人家也不懂,就是很舒服……”顾盼点了点胸口和两腿之间,脸颊微红扭扭捏捏道。
“甚么?”陆菲嫣刚斟好了茶,闻言心中大惊手中一抖将茶水都泼了出来。
“就是……我不知道啦!娘也不知道么?”顾盼越发忸怩,一对藕臂在腿间夹紧左右摇晃着身体撒娇。
“知道……额……不知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每晚都这般么?”
陆菲嫣惶恐不安,心中悚惧已极。
“四月之前第一回这样,刚开始还不是,后来,后来就觉得滋味儿挺喜欢的,每晚都要摸一摸。这个地方还总是变得湿湿的,闻着味道又不像是尿,好奇怪。
人家不想它变湿,可是没办法控制……”
陆菲嫣犹如五雷轰顶剧烈地喘息着,脑中一片混沌。
顾盼比吴征小了五岁半今年也才十三,不想便已有了情欲弥漫。
她一直梗在心里不敢去想的事情终于压制不住,犹如一颗种子在春雷的呼唤中顶开层层坚实的冻土,终于露出地面。
这一副敏感到了极点,情欲难以克制的身体终于传给了宝贝女儿么?
她今后也要走上与自己相同的一条路,悲情一生么?
“娘有事要出去一会儿,盼儿,你一定要听娘的,今后万万不可再如此,否则武功将无寸进!切记,切记!”陆菲嫣强忍泪水说完了话,跌跌撞撞地离屋疾驰而去。
一路奔行到后山荒地终于止不住泪水跪地嚎哭,泣不成声……
良久之后哭声渐歇,一个人影悄然落在她身边蹲下柔声道:“跟我回京城吧,我想办法治好师姑。”
“你……你怎么出来了?”陆菲嫣赶忙抹干脸上的泪水整理仪容。
“刚才我去找盼儿,听见你们说的话了。”吴征索性挑明道,这一次不但陆菲嫣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也觉得绝不可再等,否则陆菲嫣很可能扛不住如山的压力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直至此时此刻,顾盼还是她唯一的希望与牵绊,若是这希望破灭,她会如何?
吴征不敢去想。
“收拾好之后,即刻和我回京。我在扑天双雕那儿等你。”吴征急着回京不仅因为陆菲嫣,也因刚从那封信里得知圣上赐下了一栋府邸以作嘉奖,圣旨三日后便下实在等不得了。
历练一年有余,此时以下令的口吻说话也自有一股不容驳斥的威严。
陆菲嫣浑浑噩噩地返回小院,顾盼对她的失常甚为担心正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地等待,见她双目红肿不安道:“娘,是不是盼儿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
“没有,盼儿好乖哪里惹娘生气了。娘只是……没赔上盼儿几天又要走了,心里难过。”陆菲嫣眼神游移极不适应对女儿说谎。
顾盼扁了扁小嘴,眼角处啜满了泪水。
她自小亲近的师长同门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昆仑,这一年过得甚为孤苦。
好不容易才与母亲相聚不过五日又要分离颇为恋恋不舍。
陆菲嫣虽疼爱女儿家教一贯未曾落下,顾盼心中虽不快也知不可误事,可忍不住眼泪满溢,垂垂滴落。
陆菲嫣鼻头泛酸也是止不住泪水,一时不知如何表达歉意,只能如幼时一般将顾盼横抱放于膝上,轻抚后背柔声安慰。
母女俩说了会子贴心话才停下抽泣。
顾盼已有多年未被陆菲嫣搂在怀里,这一刻温馨甜蜜甚是受用。
可将脸儿靠在母亲肩头,两人的胸乳贴在一块又觉怪异的麻痒直往心里钻,正与每晚睡前让她欲罢不能的感觉相似。
顾盼微觉有异,念及母亲曾告诫需得压抑这感觉,否则功力难有寸进。
这可是大件事轻慢不得,功力不能进步怎生下山去找大师兄?
与之相比那怪异羞人的事情可一点也不重要。
她离开母亲怀抱,知晓发热的脸蛋定是布上了异样的红潮,讷讷地不敢与陆菲嫣对视。
眼角的余光中,只见陆菲嫣双颊酡红一片如饮烈酒,那急促的呼吸与迷离的眼神,隔着胸腔能听见的砰砰心跳声,与自己何其相似。
顾盼娇羞中担心道:“娘,你……是不是病了?”
陆菲嫣勉强一笑:“没有,娘舍不得盼儿……呵呵,盼儿长大啦,今后娘可不能像小时候一般抱着你啦。”
“不嘛!”顾盼娇嗔着不依:“娘抱着舒服。”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终是按捺不住双掌在胸前虚握成个球状道:
“娘这里好大好软,比人家大这么多。以后人家也想长那么大,大师兄一定喜欢这副模样儿。”
陆菲嫣心中大窘,哭笑不得骂道:“小丫头脑子里想的什么?再乱说话娘要罚你了。”
母女俩嬉闹了一阵,不知不觉时间流逝,陆菲嫣看看天色起身道:“盼儿,娘的嘱咐都是为你好。你近来身体的变化是一种……嗯,对了,是修行中都会产生的心魔。每人的心魔都有不同,心魔没有好东西,每一样都会引诱人误入歧途!
修为要精进必须战而胜之!盼儿,你切切牢记娘的话保持心神宁定,勿要一被心魔引诱便生了绮念,更不可被牵着误入歧途,否则万劫不复!”
陆菲嫣殷殷嘱咐,她也知顾盼正懵懂不明所以一时会被唬住,但久而久之这些漏洞百出的托词终要被揭穿。
她心中悲苦难忍,一遍又一遍地下定决心为自己打气:盼儿,娘一定要救你,舍了命也要救你。
可一想到从何救起却茫然失措,便是真要豁出命去,又要从哪里去使力?
吴征至傍晚等来陆菲嫣,两人跃上扑天双雕日夜兼程赶回成都,入了城后直奔胡府。
林瑞晨正等得心焦,见了两人长舒一口气道:“就怕你们赶不及,回来了就好。”入府时顺道又将京城里的局势大略说了一遍,圣上给吴征赐了座宅子,又给韩归雁赏了许多金珠美玉算是对功臣的慰劳。
至于其后京里的官职演变则还未发生,成都城此刻尚算平静,只待预计的半月后俞人则返回成都,一场争权夺利的斗争便将拉开帷幕。
御赐的宅子在锦绣大街上,原本是右散骑常侍朱宏才的产业。
自朱巧青之始朱家落难,这套宅子也空了出来,朱家毕竟从前是望族,宅子虽略有些老旧但建造时用料便极为考究,如今看来依然显得贵气。
吴征在宅子前接了旨意正式挂上庞颂德大笔手书的“吴府”牌匾,算是第一回有了自己的房产。
——中书侍郎大人自主持青城昆仑门派大比盛会上便对吴征观感极佳,共同出使燕国又更加认可,以他当世大文豪的身份赠了一幅亲笔题字的牌匾自是大增光彩。
宅子里的打扫早在昨日林瑞晨便遣人打点完成,接了旨意吴征便迁入了新家。
胡浩虽是亲近总不是自家人,哪有住在自己家里舒坦?
陆菲嫣也一同迁入吴府,昆仑的同门,自然住在昆仑弟子的家里。
府上的仆人尚未来得及安排,显得有些人丁稀少。
吴征颁下早准备好的规矩条陈,比之其余的豪门大户要宽松上许多,仆人们心中暗喜跟了个好主人,倒是运气极佳。
打点好了一切已是入夜,吴征转身便去了后宅陆菲嫣的小院处。
叩响院门时传来的声音道:“门没闩上,你进来吧。”倒如在长安城驿馆里一般。
吴征深吸了口气推开院门,这一刻他等待已久,只不知会换来怎样的结局。
陆菲嫣性格刚烈固执,又自小被豪门灌输了礼仪深深影响着她。
想要一切顺利其中的艰难不想可知——现今已不是单纯想要获取一名美人的芳心,让她心甘情愿地陪伴自己,而是关乎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何况这位美人如此善良坚强,让人既爱且敬,若是有什么不测……吴征不由额头见汗,若不能说服陆菲嫣只怕这位师姑命不久矣。
美妇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脸上亦是紧绷着可见心中的紧张。
吴征缓步踏入,借着有节奏的步伐调匀呼吸心跳,又将说辞在心中过了一遍,落座时内心一个声音大吼打气道:“成的,一定能成!”
“师姑,我来给你治伤。”锦衣在月光下闪现着蓝宝石般的光泽,衬得美妇面泛珠光,越发惹人怜爱。
“嗯!你想怎么治?”陆菲嫣喉头发紧声音喑哑,她并不蠢笨连日来思索此事,总觉其中有难以启齿的地方,否则如藏经阁那日吴征渡入内力即可的话,又怎需到此时此刻方才挑开话题。
“阴阳交融,圆转如意。”吴征尽可能淡淡道:“师姑之患有二,一则百媚之体身躯敏感,时常情欲如潮,二则《姹女玄阴诀》修炼之法有误,阴阳内力各自激荡损了经脉,让师姑自制之力大减,情欲无可抑制!我的《玄元两仪功》内力可助师姑调养杂乱的内息,至于情欲……我用《道理诀》亦可做到。”
吴征不敢把话说得太白,陆菲嫣仍面色丕变,咬牙道:“你……你怎可有这种想法?你是在诓骗我么?你就是为了得到我?”
“其一,我不需要骗;其二,这是唯一的方法;其三,我在江州没有趁机占了你,在燕国舍命救你,在藏经阁废寝忘食只为了救你时万无一失。我为了什么?
为的我喜欢一个美丽善良,持身极正的女子,你当真不知道吗?”
一番话形同表白,陆菲嫣一时心中爱恨交加,往日的恩义与眼下的愤怒仿佛两军对垒殊死搏杀。
她颤抖着双唇道:“你疯了么?我……我是有夫之妇,你怎可……”
“名存实亡而已。”吴征嗤之以鼻道:“你真的有夫么?”
陆菲嫣哽了哽喉头道:“我的婚约天下皆知,我也一贯清清白白,你的念头龌蹉无耻打到我身上来了!你……你怎可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这句话说得语无伦次根本词不达意,就如陆菲嫣纠结复杂的心一般,吴征听得心头一松,忙断然道:“你是人,我也是人,我为何不能喜欢你?有夫之妇可以让旁人来救,不能让旁人喜欢么?”陆菲嫣自小受到良好的教养,本身也是善良的性子,吴征思来想去只能从这一点上反复提及,方能渐渐攻开她心房。
至于其中逻辑未必正确倒是并不重要,陆菲嫣眼下心绪一团混乱未必深究得清。
“呵呵,何况在我眼里,你也只是个病人,我喜欢一个自己的病人,又有甚么错了?”
陆菲嫣拼命左右摇晃着螓首闷声道:“别说了,别说了!”
“行!我不会勉强你!”吴征语声稍缓道:“你愿意治便治,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一切都听你的。”
“你出去,你出去!”陆菲嫣陡然声调拔高嘶声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吴征端坐不动道:“可以!不过有几句话我要说完了再走。第一,我不愿出去,不是不听你的话,而是一旦我走了你很可能会死。不必辩驳我,你心里清楚。
第二,你死了盼儿怎么办?她现下已有情欲难以控制的迹象,你口口声声的疼女儿现下又要不管她了么?第三,你死了,我会伤心。”
硬梆梆的话说得陆菲嫣心乱如麻,最后那一句本有画蛇添足之嫌,不过有了此前恩情的铺垫,一向情路极苦的陆菲嫣自会被触动柔情。
“你能不能答应我照顾好盼儿,就算我求你!师姑求求你……”陆菲嫣语不成声啜泣道,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掩面哀求。
吴征强忍上去拥抱安慰的冲动,依然强硬道:“我拿什么答应你?就算答应了,盼儿也嫁给了我,日后盼儿与你一般的身子又待如何?再让我拿这法儿来救她么?你想过没有万一不成呢?”
陆菲嫣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是啊,万一不成呢?
万一不成呢?
她颓然软倒啪伏于地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吴征起身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是做顾不凡的妻子重要,还是做盼儿的娘亲重要?你好好想想。我这就出去,想好了就来找我,我在房里等你!”
转身出了院墙,吴征全力施展轻功绕过院墙跃至房顶,虽说心中越发有了把握,可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只怕陆菲嫣做出傻事来。
这一路奔行犹如惊雷电闪,片刻便藏好了身。
陆菲嫣被吴征几口热气呵在耳涡一身酸软。
这本是人体极易唤起情欲的所在,吴征更是有意为之,果然陆菲嫣吃了这一记,一身情欲迅速弥漫。
情动时便会心软,心一软便会想方设法地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给自己找一百个理由和借口。
浑浑噩噩中陆菲嫣毫无意识般起身,踉踉跄跄地向吴征居住的主屋行去。
吴征心中大定长舒了一口大气,急急跃过重重房顶赶回屋内,一路上视线不敢稍离陆菲嫣,直到看见她步入自己大开的院门才将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从后门进屋。
门外传来陆菲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顿足都让吴征心头大跳一次。
吱呀一声,脸上挂满了泪珠的美妇推开房门,那随时都将软倒的身形楚楚可怜,毅然决然的神态倒像是奔赴刑场的决绝。
吴征设想过无数种可能,陆菲嫣现下的心态也在意料之中:方法若行之有效,她依然会死!
吴征起身时暗暗苦笑:为啥每做一件事情都是这种地狱级难度啊?
若是不能将她收服,只得先绑起来关到柴房去算了。
“你想好了么?”绕着立定不敢动的美妇转了半圈,复又瞄准那只玲珑剔透的耳朵凑近低声道。
陆菲嫣刚止的珠泪又落,泣声道:“想好了。你给我治伤!”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间蹦出来一般,颇有深恶痛绝之意。
“好!我这就给你治!我既承诺过都听你的,你随时可以反悔。”好听而尊重的话可以打消些许美妇的心房,可事已至此万万不可半途而废。
吴征一弯腰将陆菲嫣横声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步步走向床沿道:“在江州时我也是这般抱着你的,我和那时一样,听你的!你说怎么走,便怎么走。”
“呜呜呜……你……你……”被吴征提起往事,陆菲嫣心中总没来由地一软,又羞又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征虽是如前的横抱,细末处却有不同。
环过后背的一掌扣在肋下的位置上移了些许,正推挤住饱满玉乳的下沿,绕过膝弯的手臂却下沉了些许,让勃胀挺立的肉棒正抵着美妇高翘的臀尖。
大手与肉棒火烧般的热力正穿过衣袍直达肌肤,炙得陆菲嫣心慌意乱。
“我想救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你问我多少遍,我都会说,都是一样的答案。现下,你说该怎么走?去那里,那里,还是……就在这里?”吴征的话语渐渐放肆,慢慢掌控起节奏。
“呜呜呜……往前走……去床上……”陆菲嫣一颗心仿佛碎裂失智了一般,吴征给的选择一塌糊涂,那里是床头,那里又是窗前,至于就在这里,又像什么话?
她未曾发现的是,到此时她内心里居然没了反抗与拒绝,或是简简单单一个不字。
“好……”吴征大踏步将陆菲嫣平放在床上,自己顺势一倒平压在她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鼻息相闻:“接下来呢?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