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征的面色一片赤红,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在滚滚滑落。
可功力更加精深的韩铁甲却知道自己占不到丝毫的便宜,他连连发力却再也不能越过这道防线,而吴征与他对在一起的手臂绷得奇紧的肌肉上正迅速鼓荡,肉眼可见,仿佛一股澎湃的力量正顺着肌肉水波般向掌心聚集!
“喝啊!”吴征陡然大吼一声,掌心凝聚的气劲发出爆炸性的力量,内力相撞,两人同时再也无法稳住身形分别向后飞去。
韩铁甲甫一落地双足便钉在了地面,上身晃了几晃牢牢稳住。
吴征则狼狈得多,落地之后连退两步依然站不住,不得不足尖点地后跃化解跌势,连连后跃了四回才勉力没摔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这是什么功夫?”韩铁甲已然取胜,脸上的怒容混没丝毫消散,仿佛大为不服。
吴征使劲甩着右臂连连抽着“咝咝”的冷气,似乎疼痛难减,索性将手腕夹在两腿之间死命搓揉,眼角更是飙出几点热泪,丑态百出。
韩铁甲行至他跟前,虎目死死瞪牢。
他不喜吴征这般惺惺作态,方才的气劲爆发吴征不仅没输,甚至还赢了他半筹。
那稳不住身形的后跃,装腔作势的疼痛,全他妈的是在演戏。
那股内力犹如海上的怒涛般磅礴澎湃,更是高达四重地迭在一起,韩铁甲甚至在怀疑吴征手下留情。
这小子的内力修为明明不如自己,为何爆发出的力量却又如此可怖!韩铁甲也知吴征是在全军将士面前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恨恨地一挫钢牙恨道:“罢了!
算平手!”
破虏军中发出惊疑不定的呼声。
这一场比试韩铁甲始终居于上风,吴征的艺业已足够惊人,可败了就是败了。
将军虽是愤愤不平的模样,可向来言出如山,说是平手就是平手,有些脑子活泛的军士已隐隐猜出韩铁甲话中的意思:他已认可了吴征!
韩归雁小鹿般奔来一把扶住吴征关切道:“你没事吧?”
“疼疼疼……”吴征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暗暗挑了挑眉头示意无妨。
这一战堪称他近来修炼之大成。
无论是与百媚之体的合体双修功力大涨,还是陆菲嫣独创的阴阳劲。
最后这一手则是在陆菲嫣红绳缚身以开辟新的内力运行路线悟得。
她不明人体细胞神经之说,吴征再怎么解释也只是有个简单的概念,冲破经脉时曾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因此内力无处可以宣泄,在一处大量地堆积,直到冲破玄关后才一路畅通无阻。
也正因如此,陆菲嫣灵光一闪又自创了这一招“洪涛无尽”!
堆迭内力,一次爆发!
以吴征现下的修为最高可迭上四重,比起陆菲嫣的七重那是差得远了,两人对练时常被打得找不着北。
不过这一招极显奇效,吴征使出气恃风雷这等讲究爆发力的杀招时凭空多出许多变化。
原本搏命般的招式也可不慌不忙堆迭内力,不仅爆发力更足,也让威力倍增!
“以后教你!这招很厉害。”吴征演完了戏,大喇喇拉起韩归雁并肩而行,那昂首挺胸的模样好似比武的胜者是他。
韩归雁抽了抽手掌,只是被牢牢握住抽不回来,无奈皱眉低头不敢看边上玩味揶揄的重重目光,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压抑不住。
那偷笑窃喜的模样固然美不胜收,可也要兵丁们惊掉了下巴,英气勃勃,威风凛凛的小韩将军几是有过这样的娇羞?
韩铁甲升帐,破虏军中的将官们依次到齐。
韩铁衣,韩归雁,吴征作为“外人”在营帐外等候召见,这也是军中的规矩。
韩铁甲雷震般的声音自营帐里传出,气势十足,统兵的大将有了这一特质,不仅极能聚集人心,提振士气起来更是效果显著。
“三位,将军有请!”传令兵引着等候的三人入帐,分列两边的十二位将官身姿如龙,个个站得笔挺如枪,凛然的杀气几乎要透到营帐外头去。
“诸军依令行事!”韩铁甲虎着脸发下令箭又喝道:“吴征,韩铁雁!”
“末将(下官)在!”
“你二人虽非破虏军中人,但既来参战,同样需受破虏军号令节制。兵发之时,违令者斩!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当依令行事。”两人异口同声一字不差,心中难免一荡泛起柔情蜜意。
“好!吴征,韩铁雁随本将为先锋。”韩铁甲又掷出两根令箭后喝令道:“韩铁衣!”
“末将在。”
韩铁甲捧起豹符将印道:“你代本将执掌中军。兵出大营起,一切将令依你!”
“得令!”韩铁衣郑重接过将印,当先走出营帐。
这位儒将的风范吴征见识了,他的足智多谋,英勇果敢也听说过不少,今日要在他麾下效命,亲身感受名将之风,吴征也不由心潮起伏。
他曾见过韩归雁的用兵犀利,韩铁甲本身也是名将。
可在一场重要的战斗前指挥权落在韩铁衣身上,无一人有反对之意,足以证明众人对他的绝对信任,认可度甚至还在韩铁甲与韩归雁之上!
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战甲披好,吴征跃上奔宵跟在一马当先的韩铁甲身后,引着五百骑军,一千五步军鱼贯而出,向着红日升起的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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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抱着支烤得焦黄的兔腿儿大快朵颐,兔肉散发着喷香的滋味,更润得她的两片唇瓣油光发亮,益发显得艳丽可人。
“想看你就大大方方地看,老是偷瞧做什么?我不让你看了么?”祝雅瞳展颜一笑,翻了翻火堆让火焰烧得更旺,简易搭起的烤架上一只野鸡正哗哗地滴着油脂:“那么多话想问?想问就问,别憋着。”
“祝夫人,您真好看!”顾盼年纪尚幼一脸天真浪漫,本是恭维的话在她口中却似从心而发,很难不让人生起快意。
“是呀,我是好看!可你一直看我,不会仅仅是因为好看吧?”祝雅瞳忍俊不禁。
爱子在昆仑派里青梅竹马的小丫头她早有耳闻,见面至今也一直在看,颇有婆婆看儿媳妇的意思。
小丫头尚未到及笄之年,正是豆蔻般鲜润的年纪,身子骨却发育得健康结实。
奶大臀圆,一看就是好生又好养,加之貌美可爱,当真是满意得紧。
韩归雁当然也不错,可名声不好,怎及得上眼前的小丫头。
只是一念起吴征与陆菲嫣之间令人头疼的关系,又不由俏脸一红。
“嘻嘻,人家想问问大师兄准备怎地安置人家呀?他什么时候知道人家要来的?又怎么知道人家在这里?”顾盼脸上涌起红晕,当真如春花之艳。
一连数问,句句不离吴征,祝雅瞳笑意妍妍,眼珠子一转,肮脏的衣角,略带风尘的面色,独行的姑娘,一只幼雕儿,各种莽莽撞撞无一不净收眼底:“你呀,偷偷跑下昆仑山也不说一声,若是出了事情怎么办?征……你师兄能有什么办法?等到了成都城修养几日,老老实实把你送回去呗。”
“啊?那怎么成?”顾盼大急,嘴角高高嘟了起来:“人家不想回去,在山上闷也闷死啦。”
一双点漆般的眼眸滴溜溜地直转,鬼头鬼脑小机灵的模样儿实在太过可爱。
祝雅瞳强忍着笑,险些一把将顾盼搂过来香上一口,乜目道:“又想逃跑呀?你的雕儿可飞不过我的枭鸟。”
顾盼小心思被戳穿,眼见这位漂亮夫人如此难缠知道逃跑无望,索性沉下脸直接亮出了不高兴,小嘴一扁一扁地泫然欲泣,连啃了一半的兔腿儿也不吃了。
祝雅瞳撕下两条鸡腿,剥去烤焦的部分塞在顾盼手里,又接过兔腿撕去些肉掐烂随意丢在火堆旁,道:“快吃。鸡腿儿更嫩,看你那个馋坏饿扁的样子。”
“不吃!”顾盼赌气别过脸去,好看的鼻翼抽了抽,似是强忍香味的诱惑有些难熬。
“不吃饱了,待会儿打起来哪有力气?”
“不吃……啊?还要打架?”顾盼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你师兄将来是要接掌昆仑派大业的,没有来头门规不可犯。你这么去了成都城,不把你送回去还有什么办法?不过若是有了功劳,可就有说辞了。”祝雅瞳一脸莫测高深,又朝顾盼眨了眨眼睛。
“真的!什么功劳?祝夫人,您真好看!”顾盼的心情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噗嗤!你能不能换一句!”祝雅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快吃快吃,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女填饱了肚子,日头也跳出了山尖。
祝雅瞳忽然抬头,顾盼随着她视线望去,只见云雾之中一个黑点正不住盘旋却不降落,若不是经由祝雅瞳指引极难发觉。
顾盼只觉眼前一花,腾云驾雾般已被祝雅瞳搂住腰肢,落在一处枝叶茂盛的树梢上隐去身形。
祝雅瞳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屏息凝神莫要暴露身形。
朱舵主等四人早已被料理了性命藏在草丛里,两名被他们掳来的女子仍昏迷不醒,此刻正靠在一棵大树上犹在梦中。
虽对即将发生的凶险尚一无所知,但顾盼初次涉足江湖,只觉一切都那么新鲜,倒大有兴奋之感。
那尚冒着青烟的火堆余烬,没吃干净散落火堆周围一地的残渣碎骨,还有故意不清理干净的血迹,祝雅瞳随手的布置她虽不明,却知处处透着深意。
青春少女的心性本就活泼,倒有种巴不得早些见识一番的好奇。
树林里不住有晨风送过,吹得枝叶哗哗作响。
两炷香时分过去,祝雅瞳螓首一偏打量着左侧某处,顾盼小心翼翼顺着密林的缝隙望去,却一无所觉。
又过了一炷香时分,四条人影忽地跳了出来,一名额头上犹如用刻刀划下无数皱纹,面容愁苦偏又一头黑发的中年男子绕着火堆余烬转了一圈,嘟囔着骂道:“在这里享清福?妈的,让老子好找!”
“余舵主,这里有血迹!”另一名瘦小男子提醒道。
“老子看见了!你们四处找找看。”余舵主一边发号施令,一边走向昏迷的两名女子查看了一番后道:“就带了这么两个货色?”
“舵主,兄弟们正闷得慌,您看……”另两名跟随来的男子结束了四周的搜寻,一见女人便挨了上来怯生生问道,一边却迫不及待地伸手在两名女子身上摸摸索索,大施淫爪。
“干什么?”余舵主眼一瞪,却没阻止他们的动作。
不一会儿瘦小男子惊呼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余舵主快来,朱舵主他们几个都死了!”
“他娘的停手!看看去!”余舵主出声喝止,两名男子也吃了一惊,顾不得占便宜向呼声处一掠而去。
虽素不相识,但同为女子受到欺凌,顾盼仍是愤愤不平。
她还不明这帮粗鲁男子的意思,只觉得若有陌生人的脏手摸在自己身上分外恶心。
祝雅瞳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稍安勿躁,见机才要动手。
不多时四人折而复返,余舵主又在火堆旁细细查看了一圈,搓着手掌有些心神不宁。
他走近两名昏迷女子身旁抽了抽鼻子道:“不是她们。这俩身上没那么好闻!”
做出了判断,余舵主吩咐瘦小男子道:“朱舵主他们死在这里,你牢记此地的情况速速回去复命,沿途不可耽搁!”
“朱舵主等携带两名女子回程途中,猜测生火打猎,进食过半时遇袭,力战后不敌身亡。凶手未知,疑有不明女子,余舵主等尚在探查中。”瘦小男子将现场情形复述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急速离去。
顾盼恍然大悟,原来未扑灭的火堆,残渣凌乱的地面,甚至是啃了一半的骨头都有诱导的作用。
平日里偶尔下山见到些粗豪汉子,吃起东西来可不就是这般粗鲁的模样么!
只是这帮人的鼻子是属狗的么?
怎么连女儿家身上的香味都辨别得出来。
瘦小男子离去,余舵主道:“近来香堂附近颇有异样,咱们再查一查我们就回,此地不可久留!”
过了一炷香时分,祝雅瞳估摸瘦小男子去得远了才携起顾盼的手从树上飘飘荡荡落下道:“大清早的,什么人在这里吵吵嚷嚷扰人清梦。”
一名熟透了的美妇人,一名花骨朵儿般的少女,俱都漂亮得生平难得一见,随意一个眼神都能将魂儿勾了去。
可余舵主等三人却都大惊失色!
只因祝雅瞳这一手轻功太过惊世骇俗,宛如凭虚御风一般仙子临凡。
“你们……是什么人?”余舵主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皱纹俱都挤在了一块。
“你不认得我?忧无患没告诉你们祝雅瞳来了大秦么?”祝雅瞳笑意妍妍,心中却又疑惑。
“祝雅瞳?”余舵主失声惊呼,迷蛇梦眼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
原本能见上一眼堪称三生有幸,可看对方来者不善,又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连喝问她直呼尊主名讳都不敢了。
“真的不知道?”祝雅瞳随手弹出两枚石子,余舵主身旁两名男子应声而倒!
祝雅瞳抬臂屈指,扣着的石子仿佛吃人的猛兽:“说实话!”
“不……不知道!”余舵主亡魂直冒,冷汗难以控制地湿透重衣。
所谓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说说便罢,没几个人真的愿意。
何况莫说亲近祝雅瞳,便是多看一眼恐怕都会惨遭非人的折磨。
“那行,你可以去死了。”祝雅瞳曲起的手指弹出,石子破空而发。
余舵主早已全神贯注,并非他不贪恋令人垂涎欲滴的美色,实在是性命比之欲望要重要许多。
他武功与此前的朱舵主平齐,此刻又有了防备,石子飞出时便大吼一声向左跃起。
当呼啸的风声擦着耳边飞过,只刮去了一片油皮,他几乎有在地狱里走了一遭,险死还生之感。
祝雅瞳抬手又是一石击他左肩,这一记直接封住了去路,余舵主足底连踢地面飞速折返,竟又奇迹般地躲过。
他的心脏已扑腾得仿佛跳出胸腔,只觉面前的绝色美妇简直和尊主一样令人发憷,丝毫提不起反击的心思。
此刻祝雅瞳也不再停步不动,她弯腰一捞和着沙土抄起一把石子,胸乳处因弯腰而撑出那一抹惊心动魄的弯弧,余舵主已无暇贪看一眼。
美妇莲足纷飞绕着余舵主转圈,手中的石子连珠价般弹射而出。
顾盼亦看得心惊胆跳,美妇出神入化的武功见所未见,手中的石子原本该早已弹完,可不知她怎生变戏法一般仿佛手里藏着个百宝囊,石子弹之不尽!
再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她随手搓揉,松散的沙土瞬间便在她手中凝结成不逊于石子的坚硬弹丸。
每一记弹丸飞出,破空的锐啸声依然可怖至极。
余舵主哇哇怪叫东躲西藏,此刻他已明白至今性命没丢绝不是什么面临死亡的潜能爆发,或是老天看顾,完全是祝雅瞳如猫捉老鼠般逗着他玩。
可他根本停不下来,祝雅瞳随手轻弹,既准又狠,挨上了只怕能在身体打个透光的窟窿。
他只能像美妇手中的一只提线木偶,任由她摆步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