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淡粉色亮绸裹身,露出修长脖颈与精致的锁骨。
百褶裙幅流动垂泻于地,只在行步时才露出小巧纤足上的绣鞋。
三千青丝挽起双丫髻青春逼人不说,小小年纪已显出一份独特的性感来。
整个人犹如一只飞舞的蝴蝶,清新脱俗。
吴征暗自汗了一把忙迎上前去,尚不及寒暄两句,仆从奔行前来禀报天阴门一行已至南城门口,早早等候的吴府马车正接着她们前来。
“去街口相迎!韩大人,瞿总捕头,还请厅堂里稍候。祝家主,我去去就来。”
好人做到家,何况以天阴门一干人等的身份也当得上吴征这么做。
“我也一道去,劳同门跋山涉水,又借用吴大人的地方,妾身不去相陪迎迓不合适。吴大人请!”吴征是主人,祝雅瞳也是沾了他的光,果然世家之主,条理分明礼数周到。
一行人赶至锦绣大街口,正撞见林瑞晨整束停当出了胡府大门。
林瑞晨倒是不着华衣,而是一身素净长裙,看着装紧致的模样已明了吴征之意,做好了下场一较高低的准备。
“哟,祝家主早安!吴大人亲自迎客去呀?”林瑞晨只带了两名随从,见状也不上车驾,径直行到吴征身边。
“胡夫人早安。”
“二师姑。”吴征躬身作揖行礼道:“贵客到了,正欲去街口相候。”
“我也同行吧,江湖同道来访的事儿我还真的久未参与过了,想想还是怀念得很。”林瑞晨朝吴征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我这身装扮如何?
有我押阵你放一百个心。
“二师姑请。”
论江湖地位,当然林瑞晨要比吴征高得多,又是师门长辈,迎客的首席就变作了她。
只是吴征身上的汗冒的更多了:和和气气吃顿饭不成么?
非要比较个高低……我去,菲菲战意十足就算了,连养尊处优的二师姑也有下场之意,万一闹得大了不好收场。
祝雅瞳微笑一礼,让过了林瑞晨,又落后吴征半个身位。
此举让林瑞晨暗暗讶异,论武功之高,身份尊贵可没人及得上祝家之主,此刻却对昆仑如此礼让当然不会是看了自己的面子,她善待征儿如此到底是何意啊?
两架马车不疾不徐地行在秦都大道,打了个弯便转入锦绣大街。
车架是请了成都城里最好的马车行“山行居”刻意布置过的,豪华而舒适,四匹白马拉着一辆行在道上十分平稳,用来接引天阴门人再合适不过。
左面领先的看不出动静,料想按天阴门里身份的尊卑当是坐着柳寄芙,索雨珊与郑寒岚。
右面略落后的些的那一辆则将侧帘子拉起,冷月玦正不住地左右打量,时而还张望一番。
与她同乘一辆的应是倪妙筠与姜如露了。
吴征曾在长安城与冷月玦有两面之缘。
无论在驿馆里见她与韩归雁的比武,还是在雅悦居购置鹤鸣清霄时偶遇她与燕太子同行。
这女子向来清冷寡淡,仿佛对一切外物均不放在心上,吴征还给她起了个“冰娃娃”的混号。
此刻在成都城里探头探脑,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女子当真是同一人么?
吴征回头瞥了眼祝雅瞳,只见美妇也微蹙秀眉有些讶异。
不过这女子身量娇小,也让一身上下玲珑如玉,尤其五官极其精致。
在马车里探出头来,倒有帘卷细雨青丝缠梳,竹伞微倾晓梦清寒的诗情画意,在美女如云的成都城里也堪称惊艳一幕。
“昆仑派林瑞晨引弟子吴征,恭迎天阴门同道。”
林瑞晨高声之下马车骤停,柳寄芙率先下车行礼道:“天阴门柳寄芙引索雨珊,郑寒岚,倪妙筠,姜如露,冷月玦,见过林师姐。”
江湖同辈之间常以兄弟姐妹相称。
天阴门一行来访摆明了江湖之谊,也避免燕秦两国之间纷争不断的尴尬与麻烦。
一行人见过了礼,吴征忙当先引路请了众人直入吴府,在食堂里坐定。
“诸位同道一路远行辛苦,晚辈略备薄酒给诸位接风洗尘。”一层的长案将宾主分作两边,大异世间风俗。
每人案前均摆设着一只细瓷大碟,一大一小两只青瓷碗,一双箸,一只勺,玉杯一盏,另有菜谱一张。
只是碟碗全空,汤饭全无,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柳寄芙扬了扬眉毛道:“叨扰吴贤侄,天阴门日里清修,倒也不需太过麻烦。”
话说得客气,其中不乏责备之意。
不仅坐得奇怪,碗碟摆放得奇怪,客已到齐居然菜肴不曾流水价般送上来,只是摆放在长案旁一格一格的铁皮架子上,总之不是待客之道。
“柳前辈教训得是!”吴征也不动怒,指着食格笑呵呵道:“这其中有个缘故,晚辈家中人丁不少,平日里打点饭食难免众口难调。是以晚辈想出这么个办法,唤作自助餐!食格里荤素皆有,咸淡俱全,用膳者可依自家的口味自行酌量取食。招待各位贵客虽有些疏漏失礼,不过晚辈想诸位均见多识广,日常待客那一套怕是已见得腻味啦,索性换些新鲜的法儿。诸位但凭心境,若是想试试新鲜法儿还请自便,若是觉得此举无趣,面前的菜谱还请勾选,自有人为诸位取上来。
此举特为迎诸位到来而设,此前还未用过,若有得罪之处万请莫怪。”
柳寄芙闻言一愕,不想是个新鲜法儿,而且还是第一回,如此一来倒是主人极为有心根本说不上怠慢了。
回眸一瞟祝雅瞳笑嘻嘻的,今日摆明两不相帮不肯发话,忙道:“吴贤侄有心了!客随主便。”
吴征始终未曾落座随侍一旁,所谓有人帮着取菜的当然是他。
这一份拳拳诚意太过足了,可见绝没有偷懒耍滑的念头,特设之意情真意切。
领头的柳寄芙发了话,天阴门的客人就可自行抉择。
冷月玦自下了马车入府自后又是一副清寡模样,府中的陈设提不起她的丝毫兴趣,此刻闻吴征之言不由又探了探头向食格打望一眼便起身道:“有趣。”
她取了瓷碟行至食格旁,只见正如吴征所说各色俱全,又问道:“久闻吴师兄有易牙之术,不知可有亲手烹制的菜色?”
“冷师姐见谅,今日事务繁忙着实抽不出闲来。所幸诸位还需在吴府住上一段时日,在下改日定然亲自下厨置办家宴!”这冷月玦莫非真的是个好奇宝宝?
吴征怎么也想不到天阴门里最先动作的是她。
“多谢吴师兄,失礼了。”冷月玦也觉有些失礼,不再多言取了几样落座后小口小口地品尝。
有人领头,众人自然都动了起来。
天阴门人还有些拘谨,再说日常清修大多不言不语。
大秦这边则热闹许多,韩归雁与瞿羽湘各自交换意见心得,一顿早餐吃得津津有味。
顾盼被关了许久犹似心情放飞,更是叽叽喳喳个不停,一张吃得油润透亮的樱口将吴征使唤得停不下来。
时不时还向韩归雁投去示威的眼神,一副“你看看,大师兄最是疼我”的模样。
林瑞晨长袖善舞,帮着吴征担下大半,不需多时两厢便熟络起来。
酒足饭饱,吴征又领着众人大略游览了一番吴府才来到后院居所,让刻意遴选出的女仆帮着安顿。
请示了祝雅瞳之后,便定在自己居住的院里等候众人安顿完再来相聚。
有客要来,数日前陆菲嫣便搬回了自家的小院,两人私会之所便换去了陆菲嫣那边以免被看出端倪。
此刻院里搬来几套桌椅,吴征备好了香茗向林瑞晨道:
“二师姑。一会儿料来天阴门人较技,只是日后两厢配合行事的地方甚多,尽量莫结仇怨才是。”
“知道啦,你看看雁儿这身打扮,摆明了今日不吵架,大伙儿坐坐聊聊天。”
林瑞晨失声而笑,指了指韩归雁道:“我这也是有备无患而已,总不能让昆仑被人比下了一头去。看把你吓得。”
额……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吴征瞟了眼正自得意的韩归雁,藏在背后的手伸出食中二指一勾作个下流手势。
韩归雁花径之中暗藏的肉粒异常敏感,常被吴征这两根手指按弄得欲仙欲死。
美人银牙一挫,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断那两根作怪的坏东西。
候了大半个时辰,天阴门一众娉婷而至。
梳洗已毕换上干净的衣裳,果真环肥燕瘦个个动人,连落发的索雨珊与姜如露也大有风姿。
凭着人多势众,倒不致被陆菲嫣,韩归雁与顾盼这等绝色压制了风头。
尤其倪妙筠一袭白衣,小腿之侧印着只五彩斑斓的展翅翠鸟,又以一根黑绸丝带拉起一抹细腰,行步时似飞鸟翩跹,小心思十足,竟不逊冷月玦般的出众。
吴征看得心旷神怡,又是亲自碰上茶盏以示敬意道:“长安城里曾与诸位匆匆一面,不想转眼又近两年有余。世事无常,晚辈断然想不到再次相会居然在晚辈府里。得蒙祝家主看顾劳烦诸位大驾,蓬荜生辉,府上若有所需但管开口,晚辈绝无推辞之理。”
“江湖中人没有许多讲究,吴贤侄已是周全已极。”柳寄芙回了个礼道:“吴贤侄在长安时已显不凡之姿,昆仑绝学当真让人佩服,敢问如今修为几何?”
武学门派聊天不聊武学还聊什么?
柳寄芙切入了正题也不显突兀,吴征躬身答道:“晚辈愚钝,至今不过八品。”
“吴贤侄太谦了。天底下如贤侄的岁数能入八品修为者还有几人?据我所知,除了本门的月玦之外可一个都无。盛名之下无虚士,吴贤侄文武全才,更不曾荒废时光,可敬,可佩。”
你这是挑战吧?
吴征暗自腹诽一声。
特意把冷月玦拉出来比较,分明存了比试之意。
在长安驿馆时柔惜雪曾指示冷月玦挑战吴征,最终为韩归雁所替,二女难分轩轾。
同辈人之中韩归雁已和她比试过必须再来,顾盼年岁又尚幼,看来天阴门还是想把这一场给补全了。
“不敢不敢。冷师姐天人之姿,晚辈安敢相提并论。”吴征也知躲不过去,天阴门的绝学《魔劫昙步》轻盈灵动,正是自己的克星,一时颇有些头疼道:“冷师姐近年来的修为可又大进了吧?”
“九品上。”冷月玦起身说完也不再落座,一路行至院井空旷处道:“奴家一贯好武,向以未曾领教昆仑武学为憾事,今日既然得闲,倒想请教一番。”
吴征左右环顾。
见祝雅瞳依然笑吟吟地无所表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林瑞晨则微扬下巴示意自作决定,只得束了束手腕袖管道:“武学修为正当互相印证,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向冷师姐讨教。”
“吴师兄盛情款待,奴家岂敢冒犯主人,还是改日再行讨教为好。”冷月玦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自袖中取出一管通体晶莹剔透的玉箫道:“奴家在长安雅悦居购得这一柄[玉洞滴露]时,曾见吴师兄亦购了一面名琴[鹤鸣清霄],亦久闻陆前辈抚琴妙音。料想[鹤鸣清霄]当是为陆前辈所购置?晚辈斗胆,请陆前辈赐教一曲!”
此言一出,不仅吴征大奇,天阴门人连同祝雅瞳均诧异不已!
冷月玦挑战吴征是早早便定下了的,两派之间最出众的门人一分高下,也有门派间一拼高低之意。
冷月玦即使压制修为,以她对吴征武功的克制也有极大的把握取胜。
不想临时来了这么一出!
祝雅瞳好奇地望望冷月玦,罕见地有些迷茫。
柳寄芙等人则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微微摇头。
这弟子自从离了长安之后,一路不仅每每遇见奇异之事或是山水丽色便话多了起来,行事也常常有些前所未见的惊人出格之举。
只是冷月玦话已出口,除非陆菲嫣自己拒绝谁也更改不了结局。
回头想想,陆菲嫣在长安驿馆时伤重不济,连孟永淑都可随意折辱于她。
今日虽见她步履轻快想是伤势已愈,冷月玦如今的修为也不弱于她,且以晚辈挑战,便是打个平手也是大增光彩之事。
陆菲嫣不责冷月玦冒犯,嫣然一笑道:“当日劳征儿为我带了[鹤鸣清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