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雅瞳以身诱敌,看似大大咧咧将自己置于敌人刀锋之下,可她的后手一招未出。
就如她这般的十二品绝顶高手,简单直白的一招打出,谁会认为这一招就是直来直去?
弱者不弱,强者强到了何等地步同样不为所知。
“还有啊,我老在他们眼前晃荡,换了你是贼党,你能忍得住么?不会想着哪一日按下筹码扫清我这块垫脚石么?指不定哪一日我就诱出蛇王,斩下它的蛇头!再说了,待得交锋的关键时刻,贼党处处算计着先将我拿下,我忽然不见踪影,贼党慌不慌?你说妙不妙?”在爱子面前一展智计绝顶,祝雅瞳得意非常!
仰首挺胸着,笑意如清泉之波,漾及满面。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出意外,很危险啊。”吴征一边竖着拇指心悦诚服,一边又担忧道。
“你会害怕,只因你不知道老娘到底有多厉害!”祝雅瞳伸手在吴征胸口一指,将他推开两步道:“早些去安歇!”
平白被占了个便宜,祝雅瞳一脸狡狯又带着得意,吴征无奈地一摊手道:“哪里老了?十六岁的小姑娘也不及你年轻漂亮。祝家主晚安!”
“我回头把这句话告诉盼儿去。看你还敢贫嘴!”
祝雅瞳的咯咯娇笑之中,吴征转身离去,心中暗道:盼儿才十五。
小院里陆菲嫣已睡下,吴征打开房门之声虽轻终把她唤醒,可见睡得也不沉。
柔软的躯体缠了过来满口幽香,陆菲嫣迷迷糊糊道:“今夜可顺利么?”
“没事,只可惜让付柳赟逃了。”吴征拍着她背脊道:“好累了,先睡一觉。”
郎君归来可安心,不过片刻陆菲嫣香沉睡去,吴征却瞪着双目直到天明。
宁鹏翼丧心病狂般流毒至今,吴征只觉被一张弥天大网罩住,网口正在一点一点地收拢。
曾对顾盼言道只需这一代弟子成长起来,昆仑派的危机便过去了。
如今想起一如梦呓般可笑……
吴征睡不着,祝雅瞳同样不得安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祝家有军资却无军队,这是自发迹起便无一位家主敢去触碰的禁忌。
不是不想,只是临朝轰塌得太快,祝家尚未将庞大的资财转作军力,三国忽然就在世间各霸一方。
中土虽未一统,可也迅速恢复安定的局面,祝家再无机会。
为与爱子相认,祝雅瞳苦心积虑找出一条夹缝中求生存之路。
原本望以倾尽家底明里资助燕国,暗中扶植凉州之策,令两国这场战争旷日持久地打下去。
燕秦两国战得越久,天下越发有变数,最好打得天下大乱群雄并起。
彼时以奚半楼镇守凉州御敌国门之外的威名,功高震主,其必与大秦皇室产生难以调和的矛盾,最终反目成仇。
凉州一地虽荒僻,但幅员辽阔,与大秦更是地理要冲。
即使独立成国,大秦为免唇亡齿寒仍得忍气吞声,甚至告急时还不得不出兵援助。
再得祝家暗中支持,百来年的国祚还是有的。
不想栾广江雄才大略,大兵压境时正奇并出,攻打三关之外还偷袭亭城。
更想不到爱子居然将亭城燕军一网打尽,战事出人意料地提前结束。
之后引发的一连串变局谁也无法掌控,祝雅瞳手中木偶线断,出师不利。
一场心血尽付东流,祝雅瞳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寻机来到成都。
一来与爱子日夜相处稍缓相思之苦,二来亦可助他在大秦朝廷里顺风顺水。
他日无论燕秦战事再起,或是吴征位极人臣大权在握,未必没有机会。
只是现下这一条路就太苦太难,祝雅瞳只凭一股执念强自支撑,煎熬无比。
僖宗遗藏犹如暗夜中的一束火光点亮前进的道路,祝雅瞳怦然心动!
搜罗天下十余年的民脂民膏封存在地窟里,其财富之庞大不可计量。
而宁鹏翼留下暗香零落一心祸乱中土,祝雅瞳虽不齿其作为,可无论暗香零落还会采取何种手段,若能从玉石门板后得知前朝因缘,再顺水推舟,与吴征母子相认之日可期。
天下大乱这一点对祝雅瞳确有致命的吸引力!
屋内四处角落里以铜盆盛着降温的冰块,一身罗衫仍被汗水湿透。
祝雅瞳起身解衣随手抛开,目光落在胸前一对肥满挺拔的圆隆美乳上。
生就国色之姿,祝雅瞳并不太过在意,二十年来她最悉心保养的便是这一对胸前妙物。
它们依然如少女的乳房般肤质幼细,透着白玉色的肤光。
顶端两点鲜蔻亦是极圆,仿佛两颗上好的血珍珠,被下方两片铜钱大小的粉红乳晕一衬,真如梅开托蕊。
臆想之时,这是一对只属于小乖乖的宝贝。饥饿时任他吸吮,待吃得饱了,或许还玩闹地舔上两下,咬上几口,在娘亲微疼着爱怜笑骂之时,得意地咯咯憨笑。祝雅瞳死死攥着双拳,指甲都已深陷肉里:“锦兰庄!该去会一会蒋安和了。
志在必得,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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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永淑自晕迷中醒来,脑子里仿佛灌了铅般沉重,四肢却是轻飘飘地使不上一点力道。
混沌一团的思绪好容易渐渐清明,才忆及一见那名男子转过屋角,便再也忍不住追了上去。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张可恶的脸,那双朝人胸脯上毫不避忌地乱瞟,尽是淫邪之色的桃花眼早深入神魂,一辈子也忘不了。
是他!
当年祸害自己的三人之一!
隐忍,计划,全数抛在脑后,他跑得不快,分明在诱自己近身。
姜如露守在原地未曾跟来,祝雅瞳进了房门后不见踪影,天阴门的同道不知身在何处。
可是管不了了,追过几处屋舍,孟永淑奋力一跃,猛刺的长剑剑尖颤抖,发出嗤嗤的声响。
桃花眼已驻了脚步正在等她,待剑尖将至己身才屈指在剑身上一弹。
一股诡异又霸道的潜劲传来,仿佛一处黑洞将孟永淑的内力全数吸走化去无踪。
潜劲余势不绝,打得剑身大震,孟永淑手腕酸麻拿不住剑柄,长剑被震得脱手飞去。
“你……你……”孟永淑又惊又怒,明知差距甚大仍悍不畏死般双掌齐发,尽是不要命的进手招数。
桃花眼冷哼一声道:“没工夫与你纠缠。”右掌一划兜个小圈欺身而入,径点她胸前几处大穴。
孟永淑不管不顾,运起全身功力拍向桃花眼胸前。
两人武功高下明显,桃花眼身高臂长看看先点倒孟永淑。
不防孟永淑衣袖中忽然发出嗤嗤声响,一蓬银劲射而出,针尖在皎洁月光下闪着幽幽蓝光。
部分银针穿透孟永淑一往无前的双掌掌面,暴雨般射向桃花眼。
“啊哟。”桃花眼怪叫一声,空着的左掌大袖运足了内力连摆拨打银针,身形亦着地急缩,只觉阴风阵阵,正不知多少银针擦着头皮发根掠过。
“可恨!可恨!”孟永淑本可追敌却仍是双掌平举之势,掌上十余个血洞里渗出蓝色的血液。
胸口玉堂穴被桃花眼提前点中,再无追击之能。
“常年打雁,今日险些被雁啄瞎了眼。”桃花眼面门煞白惊魂未定,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硬生生灌入孟永淑口中,在她颈后一切,孟永淑就此晕去不知。
孟永淑喘了几口大气,只见明晃晃的窗棱外阳光洒落,日头已渐渐偏西,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几天。
举目四望屋内净是精美瓷器,上好木料所制的家俬,竟是一处奢华豪宅。
她挣了挣手不能动弹,才发觉双手被拉平绑缚在一只刑架上,只是双足着地,却又被一双脚镣铐牢。
这一幕反反复复出现在梦里,孟永淑凄然自嘲一笑,终是又落入贼党之手,与从前一般无二。
桃花眼的武功几已接近了十二品绝顶高手,他练就这等功力,不知又有多少无辜女子坏在他身上,惨遭折磨致死。
孟永淑心中一酸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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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我戴宗昌也称得上英俊潇洒,居然被个臭婆娘惦记了二十来年!当真晦气。”房外传来人声,另一人哈哈笑得轻浮道:“尊主交办的事儿,去吧去吧,我就不送了。”
戴宗昌推开房门,将手中托盘在桌上放下,一双桃花眼嫌弃又鄙薄地瞪了孟永淑一眼,讥嘲道:“留了你二十来年狗命,还要巴巴地送上门来找死,嫌命长了么?”
话声未毕,门外探出个面色苍白的公子哥儿探了探头,打了个颤儿骂道:“恶心,恶心!当年你们也能下得去棒儿?你们真恶心!”
“他妈的滚蛋!”戴宗昌怒吼一声,吓得浮流云缩了缩脖子一溜烟跑了。
“狗贼!狗贼!贼就是贼,收的也都是这等人物,狗改不了吃屎。”孟永淑喘息着冷声骂道。
戴宗昌嘿嘿冷笑着走近,一把按在孟永淑胸前,然而原本厚实的软肉空空如也。
他目中忽然泛起嗜血的光芒,舔了舔唇道:“大爷当年插得你哭爹喊娘,这就忘了?呵呵,你这对大奶子原本也是上上之品,白白切了未免可惜。大爷当时东躲西藏久未开荤,倒是正好煮得酥烂吃下肚子里去,倒是真化成一泡屎!”
“那又怎样?”孟永淑怡然无惧,仍是冷笑着嘲弄道:“你们这帮狗贼终当不得好死,一个个喂了野狗,可好不到哪里去。就算到了地狱,被你们残害的冤魂也会排队来索怨报仇,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人不见长进,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只可惜你这副尊容还没了大奶子,本大爷实在硬不起来,否则再打你三天三夜杀威棒,让你上下三张嘴儿全都合不拢,看你还说得出话来不?”戴宗昌也不动怒,自顾自将托盘上的饭食与各种粉末混在一起搅搅拌拌。
“当年你还有同伴三人都没让我就范告一声饶!”孟永淑扬了扬头,那张仿佛从地狱中走出而被扭曲的面容竟泛起高贵与圣洁:“现下就你这把老骨头还敢胡吹大气?当真不要脸皮!”
戴宗昌将粉末拌匀之后皱着眉转身道:“硬气倒是硬气,又有何用?你当是我们治不了你?只是你不值那个价钱!”
他点了孟永淑穴道,一把捏开她下颌将拌好粉末的饭食塞进,强行喂了一整碗道:“现下也一样,留着你一条贱命只不过还有点用而已。”
孟永淑哑穴被制骂不出声,心下却忽有些明悟!
当年若是贼党三人要自己乖乖就范,只需告知要残虐肢体,自己未必撑得下去。
可贼党直接用刑切乳砍面,那又是什么缘故?
恍恍惚惚直至夜半,两臂被吊着已麻得失去知觉。
忽闻门开之声,孟永淑虚弱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人身材高大,肩部高耸,面上带着只淫邪的鬼面。
“是你吧,一定是你!”二十余年前的梦魇袭上心头,那个怪笑着,武功却高得骇人的假面公子哥儿。
孟永淑鼓起剩余气力挣扎着,震得脚镣哗哗作响,喑哑的嗓音也拔高了尖吼道:“狗贼!狗贼!忧无患,你不得好死!”
鬼面人被遮去了面容看不出喜怒,伸指搭了搭孟永淑的脉门,又在脖颈旁大血管一按道:“是我。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又何必惦念我许久?”
“呸!”孟永淑一口唾沫喷在忧无患面具上道:“狗贼!我时刻都惦念你,时刻咒你祖宗十八代生子世世代代为奴,生女世世代代为娼!”
“哎。”忧无患一副唾面自干的模样坐下,以垂怜的口吻惋惜道:“放了你一条生路,原本你可以平平安安了此残生,又何必如此?蝼蚁亦知惜命,你连蝼蚁之智都不如。”
“只恨我智计不足,不能将你们这帮狗贼千刀万剐!可恨!可恨!”
“口舌之争复又何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只能任我宰割。”忧无患叹息着摇摇头道:“只是在下要先与孟仙子告个罪。孟仙子如此惦念鄙教,感恩之心当是没得,恨之入骨倒是甚像。在下观孟仙子此前所为,死在鄙教手中怕是毕生所愿?鄙教有负孟仙子,本当圆了这一番心愿也算了解一段往事。惜乎你又是长枝派门徒,若是死在鄙教手中,平白惹下个天大的干系。鄙教势单力薄不愿惹这麻烦,只好将孟仙子送至旁人手上终此一生!这一席话便当是送孟仙子上路吧。”
他说话的声音忽高忽低变幻无定,更如梦呓一般,孟永淑激愤的思绪渐渐平静,竟如孩童时听着儿歌止不住睡意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