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不必如此拘谨,娘娘确实一直承您的情,这一份情意小弟也要报答的。”
吴征打破尴尬的气氛,轻松向玉茏烟笑道:“娘娘随我们来。”
沐春宫院子里有一口井,空荡多年的宫廷让井里也落满了残枝败叶,不过取水的木桶与摇轴倒还结实。
赵立春指着井中道:“小弟从这里下去接应,请吴兄一会儿照应娘娘下来。”
赵立春攀着绳索缓缓下降,临近水面时扶着墙面一推,登时推开一道石门,他抬头打了个手势,横着身子从小门里钻入。
井中回荡着他的低声:“吴兄速让娘娘下来。”
吴征将玉茏烟放在桶里,降下绳索,赵立春见了玉茏烟先告了声罪,才半拉半抱将她拽入小门。
片刻后吴征顺着绳索壁虎一般滑下,双臂一振游鱼般滑入小门。
赵立春见他功夫如此高妙,身法赏心悦目,掩上石门由衷赞道:“吴兄这一身功夫当真让人艳羡。”
吴征微微一笑,见石门后别有洞天,赵立春点燃一盏烛火道:“这里原本就存留有通路向水道去。娘娘,吴兄,请随我来。”
洞穴不算小,弓着身子尽可行走,转过两个弯道,便有个一人高,两人宽的通道,想来就是原来宫中的排水道了。
虽已废弃了多年不用,腐气全去,仍让人感到气闷,烛火也暗淡了许多。
“两位请速行,此地不宜久留,身子易不适。”到了这里赵立春说话声音才大了起来,举着烛火当先引路。
排水道四通八达分支极多,让吴征暗喜不已。
就算真有人记得这一处秘密所在,真要找起来花费的功夫可不简单,的确是一处藏身的好所在。
赵立春左弯右绕,在一处石壁前停下以手敲击,寻着空洞处又摩挲着石壁扣着裂隙掰开一块石板。
三片大石板落下后露出一间密室来。
三人一同进入密室,赵立春道:“便是这里了。”只见密室中存放着不少食水与风干的肉,还有些干粮,左右各有两进。
赵立春点起火把道:“小弟每两月就找机会来换一回食水,干粮干肉倒是不怕坏。若是紧急时水不新鲜,也只得将就喝了。这里挖了气孔连到地面,倒是比外头的排水道要舒服些。”
“赵兄准备得好细致。”吴征大赞了一声,有了这么一处地方就是最好的退路!
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这排水道通向何处?”
“直入浣花溪里。水道口设了九道精铁大闸,尽数嵌在土里纹丝不动,要借此进出那是不必多想了……”赵立春有些遗憾,若能连通外部才是尽善尽美。
吴征在心中默默记下,道:“既如此,我们速回。娘娘,若有疑难处,记得写明之后在宫里墙砖处藏好,赵公公自会想方设法帮忙。”这一节大家早就心中有数,吴征当着玉茏烟的面重复一遍,是表明两人都是自己最亲近之人,无有隐瞒,全权交托的意思。
“谢过赵公公与吴大人。”玉茏烟十分乖巧,进入水道后就不发一言,一切听从安排。
“娘娘言重了……唉,小的将身家性命全数交于两位,还请万万莫要泄露出去。”
“必然!是你的退路,也是我们的。”
说话间返回石门爬上井口,赵立春识得眼色先行告退,嘱咐吴征速去速回。
吴征笑道:“咦,小弟早从赵兄那里离去,这不闲来无事在宫中逛逛开开眼界,既已见过叙了旧,还回去干什么?”
赵立春恍然大悟,点头离去。
吴征与玉茏烟翻过院墙回到天泽宫,这一回没人在旁,吴征大喇喇地搂住一抹细润又不失丰腴的腰肢,又是一阵腾云驾雾。
比之此前用绳索绑定,坚强温暖的身体在旁,玉茏烟倒觉踏实得多。
“为什么带我去密室?”玉茏烟心中疑问重重憋了许久,终于得空说了出来。
“一月之后,我要去一趟凉州,前后怕不得大半年之久。上回宫里来了恶人,我怕姐姐又遇险情,特地托了赵公公照料姐姐。”吴征轻描淡写,实在不忍吓她,至于一些猜测也说不出来。
“是么……奉了旨意?”玉茏烟迅疾回过身倒水,唇瓣却嘟了起来。
比起上一回北战燕国,这一回没有战事,玉茏烟不至于提心吊胆。
可两人情义比前已有不同,乍听又要分开许久,心中十分不舍。
“无可奈何,我也不想去。”吴征眼尖看得真切,从后一把将玉茏烟捉进怀里抱好轻声道:“姐姐舍不得?”
玉茏烟满面通红,垂头半晌才猫儿般轻哼一声:“嗯。”
吴征别无他法,正想着宽慰的办法,玉茏烟回身靠在他肩膀道:“这一回是什么事情?可有危险么?”柔腻绵软的臀儿坐实了,在腿上一旋,触感妙不可言,胯间的坏家伙登时挺了起来,将半片臀瓣抵出一个深涡。
玉茏烟微微一缩,又慢慢回复坐姿,任由热力丝丝,直透心尖。
“呼~秦,燕,盛三国会盟,共宣讨伐前朝贼党一事。危险倒是没有,小心应付些不要出错,不辱没了国体就是。”吴征撇了撇嘴着实难熬,又不得不咬牙忍着。
“你真的有本事,莫怪挂念我,办完事早些回来便好。我在宫里帮你焚香祷告,祝你一路顺心。”玉茏烟主动转移了话题,说着说着声音却越发哽咽,落下泪来。
冷宫一向寂寞,吴征在成都虽到访不多,时不时也是个惊喜,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念想。
一旦远行,大半年的日子可就没了盼头。
玉茏烟柔肠寸断,又暗暗心惊,自家的心思似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从前的心如止水已被打破,开始变得渴求起来。
“姐姐先莫难过,我有话对你说。”吴征扶起玉茏烟的香肩与她四目相对,正色道:“我知道姐姐不愿离开皇宫,现下想带你走也是难上加难。你呆在宫里说安全也安全,比如上一回那个恶人就不敢对你动手。可近来形势微妙,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姐姐切莫和从前一样听天由命,凡事俱不关己!这一带来往的人少,姐姐大可与赵公公多加联络,有些风吹草动也好早作准备!赵公公心思细,料想不久后会送只梯子来,姐姐好生藏好了,若遇危难也不必等他,自去密室里躲避就好。姐姐万万放在心上,今时不比往日,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形势微妙?”玉茏烟见吴征目光灼灼严肃的很,有些惊慌道。
“上一回来的那个恶人,我猜测是暗香零落首脑!这一回三国会盟要将贼党斩草除根,那个恶人指不定要搞出什么事情来。姐姐与他既有了照面,难保不受牵连,事涉前朝余党,到时候百口莫辩,不存任何侥幸之理,总之姐姐万万小心在意。”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呵呵,谁会来刻意于我为难。”玉茏烟苦笑一声,被吴征的热辣目光盯得久了,不由又低下头去。
那羞态让吴征大为意动,又是好一番搂抱轻薄,实在不敢久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美妇离去。
玉茏烟魔怔般跟着直送到宫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泪洒衣衫。
离了宫城,吴征打马回府。
近日来府上每日都关紧了大门,府内却是一派繁忙,明里打点行装的,收拾东西的忙得不可开交。
暗地里祝雅瞳也是没一刻闲暇。
吴征火烧火燎地奔进府中,祝雅瞳听声识人,回头揶揄一笑道:“忙完了?”
“没工夫与你说笑,快来!”
招呼祝雅瞳去了书房,吴征将宫中废弃的水道说了一遍,急急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这一条路径倒是可以把玉妃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来。”
“不知道。”祝雅瞳出神道:“不论怎么说,总要试一试罢?”
“务必小心在意,万万不可露出端倪啊。”事关重大。
这和赵立春在水道中开凿出一间密室不同,要挖掘通道还要掩人耳目,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我当然会了。”祝雅瞳极为不满地白了吴征一眼,似在怪他厚此薄彼,又似怪他居然不信任自己,这点小事还需要交代。
“额……那是那是。祝家主武功智计天下无双,又算无遗策,嘿嘿,小子多虑了。”吴征尴尬一笑,忙把奉承之言送上。
“哼,这还差不多。”祝雅瞳撇了撇嘴道:“玉妃是一定要带出宫来的,原本我也有些想法,但是不如这一条好。我让人去试试吧。”
“好极,好极。”吴征抚掌大笑,又好奇道:“大张旗鼓为免太过张扬,不知道让什么人去合适?”
“瞧你那模样,哼。”祝雅瞳一撅唇,又得意道:“安排什么人去我已想好了。大张旗鼓?这事情你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不成?当然要大张旗鼓了!”
“有理!”吴征低头一想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赞道:“原来要落在他们身上,了不起!了不起!”
两人一言一语地计议未完,陆菲嫣却急急赶了过来道:“韩老侯爷与雁儿来访,你快去。”
吴征双眉一颤,韩老侯爷来了?
稀客!
这位可半点怠慢不得,吴征慌忙赶去前厅,一路小跑又想:不知道韩侯这一回在成都呆多久?
若是久居韩府,不知道夜半与雁儿的幽会她让是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