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恩怨几多 木萧风飒(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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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无退路,生死一瞬间,只听两声惊叫,栾采晴一掌打空,胸前也未中掌!

错愕间已是急速坠落,浑不知云里雾里!

天光刚巧放亮,祝雅瞳足下忽现一个洞口,三人纠缠着一同消失在洞中,惊叫声余音不绝,顺着洞口闷声回荡……

一条湿润的石洞,布满了青苔,深不见底。

祝雅瞳足底一轻时反应神速,将吴征压在自己身上,顺着甬道滑落。

她体力所剩无几,青苔被洞中渗出的泉水经年滋养,又厚又滑难以稳住身形,只能顺其自然。

也所幸有青苔在,翻滚之间不致受创!

祝雅瞳紧紧抱着吴征,闭目祈祷:“苍天护佑小女子多为孩儿活一天!”

不久后气息一窒,扑腾的水声响起,四周石壁中的涓涓细流汇成一道泉眼,瞬间没过了口鼻。

泉水涌动冲刷之下,下坠之势更急,祝雅瞳却大舒了一口气!

坠落之速太快,以她现下的身体无论如何不能再施展轻功,石壁上的青苔也让她无力施展轻功,看着已无法幸免。

可此处既有泉水涌出,尽头或许就有一处水潭能缓解坠落之势。

死中陡现生机,即使呛了几口水,胸腹中一阵剧痛,祝雅瞳仍精神大振。

这一处石洞足够宽大,吴征与祝雅瞳相互拥抱的身姿足以再加一人。

只是撞入泉眼之后,泉水没过了大半边石洞,两人均已无法呼吸。

祝雅瞳翻了个身,扭过脖颈将口鼻探出水面深吸了几口气,捧着吴征的脸颊无奈又爱怜地一抚,低下头以口相就抵开他紧闭的牙关,渡入清气阵阵……

远逾母子之间的亲近,祝雅瞳居然无比平静,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爱子的脸膛棱角分明,唇薄而阔,虽是意识全无,吻在一处时仍有一股奇妙到极点的水乳交融。

几口呼吸过去,清气转浊,祝雅瞳居然一时舍不得与爱子分开。

好容易又仰头吸入几口清气再吻住时,唇瓣交贴地渡入呼吸已情不自禁地添加了紧压与含吮。

时间如止,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不一时亮光传来,祝雅瞳打了个激灵,窥准洞口处猛然双掌一撑!

两人将将脱出洞口时向上飞起,眼前登时一亮!

一处不知名的山谷!

遍览桃花山时并未发现。

头顶云雾锁天,山谷里却有鸟语花香,洞口的泉眼至此像一道盈亮的彩带,化作瀑布坠入碧绿的深潭。

祝雅瞳眼眶湿润,又果见栾采晴惊呼着冲出洞口!

栾采晴被带入甬道也是一路滑至此处,她身在后方视线受阻,待发现甬道到了尽头已不及反应,只能自然坠落。

更想不到祝雅瞳居然飘在自己上方,正带着诡秘的笑容揪住自己飘散倒舞的齐腰长发,一同向潭水处落去。

栾采晴魂飞魄散,连连向上挥掌,奈何鞭长莫及。

临近潭水时祝雅瞳发力一掌打下,栾采晴忙举双掌于顶对了一掌!

这一下要不了栾采晴的性命,却让她像块坠落的大石,再也稳不住身形急速钻入潭水里。

祝雅瞳却借着一掌之力又拔高了半丈,带着吴征一个旋身轻飘飘地落在潭边的青草甸子上。

潭水中不知有何物,也不知深浅,能不碰还是不要碰的为好。

探了探爱子的鼻息与心跳,确认性命无虞,祝雅瞳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歇了半柱香时分,才听潭边水响,栾采晴艰难地爬上岸边,内力一催,吐出大半肚子的水,也是细喘吁吁,难以动弹。

又歇了好一会儿,祝雅瞳勉力起身来到栾采晴身边,见她疲累已极,右腿的脚踝处高高地肿了起来。

原来她时运不济,从高处跌下又受了一掌之力,坠入潭水的力道不小,刚巧足底有一块巨石,虽经潭水缓冲仍是扭得伤了筋骨,还能爬上岸边已是不错。

“你想杀我,动手吧!”栾采晴气息奄奄,最终功亏一篑不由万念俱灰,颇有些自暴自弃。

祝雅瞳摇了摇头不搭理她,四处张望着探寻一阵,又侧耳倾听,确认这是一处空无一人,也无猛兽的幽谷,才抱起吴征向崖边的石洞处走去。

这一阵走得更加艰难,待把吴征抱进洞中,身上已分不清是泉水还是汗水。

危难之际陷入不知名的山谷,还不知可有路径可以离去,总算寻着一处安稳的世外桃源!

祝雅瞳寻了些枯枝,从怀中贴肉处取出火石升起火堆,又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二十余处敷好了丹药。

瞥了栾采晴一眼,终究不忍,取了根火枝令寻干燥处起了一处篝火,拖着她腋下将她抱在火旁。

“你不杀我,还要来装什么好人?”栾采晴也不抵抗,任由祝雅瞳去,冷言冷语道。

“都到了这里,还说什么杀不杀的?”祝雅瞳淡淡回道:“再说杀你又有何用,反正我没安什么好心,留着你还有用。”

“呸!”栾采晴恨恨地啐了一口,几次提劲想挣起身来,四肢酸软无力终究没能成功。

只能瘫着恢复体力,连祝雅瞳在她身上一阵掏摸都无法抵抗。

“要饿死咯。”搜寻无果,祝雅瞳苦笑了一声,摇头道:“你们出来办大事,连干粮都不带的么?”

“带了干什么?”栾采晴挖苦道:“你若是带了,又何尝会饿死?”

“我的扔了。”祝雅瞳扁了扁嘴顺手点了栾采晴的穴道,自顾自地往远处搜寻起来。

过了小半时辰,才见她虽疲累不堪,却兴致冲冲地回来。

四周山壁上爬满了山藤,又坚又韧又长。

祝雅瞳寻了块锋利的石头做刀,斩下许多藤条结在一处,自制了根简陋的绳索。

自山谷往北二里许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面悬崖。

从崖壁边望下去,底部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沼泽地。

山崖坡度不算太陡峭,可崖面又湿又滑布满了藓植,祝雅瞳就算全盛时期也没有把握能安然攀登,想要从崖壁上绕过这片沼泽地,实在非人力所能为。

一处世外桃源,却又是一处死地。

祝雅瞳探寻至此,正绝望时忽见崖壁上有十几头岩羊,有些悠闲地吃着藓植,有些则不停舔着巨石。

这真是意外之喜!

当即备好了套索重返崖边,窥准了掷出!

藤索虽被她揉得软了,仍转折十分不灵。

她鞭法又不及柔惜雪,数次不中。

还好这些岩羊平日里向无天敌,有些浑浑噩噩,见一根藤条飞来飞去也不知躲避。

直至花了好半天才套中一只半大小羊的脖颈。

她伤后又饥饿,不敢选择大家伙为目标。

可受惊的岩羊一蹿,力道大的出奇,险些把祝雅瞳拖出崖边。

幸好她见机极快,武功根基仍在。

当即使个千斤坠稳住身形,又娇斥一声发力一抖藤索,那岩羊腾云驾雾般飞回崖边,被她一掌拍在背部打断了脊骨,哀鸣一声登时无法动弹。

祝雅瞳抹了把冷汗,这一下发力大了,脑中又是阵阵眩晕。

稳了稳神,才拖着岩羊回到水潭边。

捕猎得手,本满心欢喜。

可靠近潭边时便见六七只肥兔儿正围着栾采晴好奇地打转,红眼睛忽闪忽闪,似是见到了奇物。

至于满身冰寒的吴征,兔儿倒是不敢靠近。

祝雅瞳哭笑不得,当即抛下岩羊,施展轻功轻易将兔儿们一网打尽,搭了个石笼关起以备这两日食用!

都饿得狠了,见了食物栾采晴都不由干咽起唾沫来。

祝雅瞳松开她穴道,道:“来帮忙洗剥,你会不会?”

栾采晴拖着伤腿亦步亦趋,见祝雅瞳熟练地以石刀破开羊肚,挖去难以处理的内脏与羊头不用,分成四大块儿,正剔着一片羊排,手法熟练轻巧,不由心中暗动。

闻言祝雅瞳流浪江湖时杀了不少恶徒,可想而知也吃了许多苦头,这份本事便是明证了。

二十年前娇滴滴的祝家小公主亲手宰杀野味,弄得满身血污腥臭,却也从炼狱中走出,终成一代高手,天下仰望。

栾采晴心中暗自佩服!

“洗净了熬汤喝。”祝雅瞳剔下羊排扔给栾采晴,见她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皱眉道:“快些,肚子还不够饿么?”

“哼。”栾采晴白了她一眼,终究抵不过饥饿,老老实实洗起羊排来。

待洗得干净了,祝雅瞳已支好了树杈,羊肉在火堆上正靠得微微泛黄。

肥油滚滚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肉香阵阵从鼻端钻入,那滋味儿又是期盼,又是难熬。

祝雅瞳寻了块一人怀抱的薄石,一连两掌想劈出锅型用以熬汤,无奈身困体乏,薄石连个龟裂都无,只得放弃。

不待羊肉彻底烤熟,二女已顾不得许多,伸手撕下表皮熟透的羊肉塞进嘴里。

四只春葱般的嫩手被烫得发红,不住塞进嘴里吸吮着,以香唾润泽烫伤的嫩肤,犹自停不下来。

至于刚撕下的羊肉不但烫手还烫嘴,又哪里顾得上来?

大快朵颐了一顿,栾采晴拍着饱胀的肚皮,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喃喃叹道:“好久不曾吃得这般快活了……”

一为福慧公主,一为香凡夫人,身娇肉贵,现下却被一只烤羊弄得仪态尽失。

二女对视一眼,见彼此狼狈的模样儿,不由噗嗤一笑!

进食之后气力大增,困意却也袭来。

祝雅瞳收去笑容寒着脸道:“滚到那边去,未得我吩咐敢靠近这堆火,我打断你一条腿!”

她深知自己受伤极重,恢复起来反而不如栾采晴快速。

现下已是疲累得难以支持,也着实需要一顿安稳的休眠。

若是栾采晴回过味来动手,还真的难以招架。

见栾采晴懒洋洋的不想动手,祝雅瞳咬了咬牙,一把抓起栾采晴将她提回原地冷笑道:“莫要再触怒我!我会杀你的!”

在石洞里打好一层厚厚的草甸放吴征躺好,洞口的篝火噼噼剥剥闪着火花,送来温暖的热气。

方才那一提须得尽力保持着稳定,当真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倦意不可阻挡地涌来。

祝雅瞳眯着眼远远一瞄栾采晴,见她也是疲累已极沉沉睡去。

又探得吴征身体较之方才已温热些许,连呼吸也逐渐清晰有力,心情放松之下终于头一歪,靠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咽喉像有火焰在燃烧,如坠蒸笼地狱;周身却冷若寒冰,如在冰山地狱;胸口又仿佛被人徒手插入,生生撕裂,如在刀锯地狱受刑,难受得恨不能立时死去!

“呃!”吴征咽喉中喑哑地嘶鸣一声,眼皮如有万斤,死命地睁眼也只能裂开一线!

周身剧痛,经脉里受创处处,檀中穴处更可感到陷下一个小涡。

吴征从昏迷中苏醒,胸膛立时猛地起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仿佛连五脏都被咳了出来!

从来没受过如此重的伤,甚至比起寻常武人,吴征一路顺遂,那点伤真的连“伤”都算不上。

他苦笑着,上一世被人在头上开了瓢,今生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莫急,莫急……”

温柔又欣喜的声音钻耳而入,绵然的内力正由抵在后心的小手处传入身体弥漫开来,像一锅温水浇得通体舒泰,连每一个毛孔都在畅快地大口呼吸。

吴征费力地一笑,哑着声道:“我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