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倪妙筠也已消失不见,于右峥正奔行间,只听耳边传来声音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师承天阴门?”
“二十年前家父曾有幸见过天阴门高人,还承了些恩惠,至死念念不忘。更传下家训,待天阴门如师门。姓李的对姑娘大呼小叫,在下容他不得。姑娘有命,在下半点不敢不从。”于右峥有些眷恋地回头望了望茶帮,才狂奔出城。
“不回家去看看了?”
“不必了……帮中兄弟若能保存,自会代再下看顾老小,若是不能……”他自知此去难以幸免,遂找机会料理了茶帮的大对头之一,也算是替帮中兄弟再出一份力。
“那你运气还不错。”
在于右峥愕然回头间,倪妙筠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点了点头。
天阴门几乎不踏足盛国大地,二十年前会于右峥父亲见过的天阴门弟子,只会是流落江湖的祝雅瞳。
以于右峥的武功和能力,在吴征召集的这波江湖异人中也属突出,必然会受到善待,再加上这份旧缘,看顾一二理所当然。
更何况,旁人不知道五爷是谁,倪妙筠却知!
二十年前栾广江登基,燕国以雷霆之势扫平暗香零落贼党,而大秦国里贼党却像虫蚁一样暗中滋生,终成心腹大患。
霍永宁几乎在吴征心中插了一刀,还不停地旋转搅动,让吴征如坠十八层地狱般苦痛。
那么盛国呢?
盛国有没有暗香零落?
宁鹏翼留下的[遗产]像脓疮一样爬满了中原大地,吴征猜测盛国一定会有。
这里的贼党不会像燕国一样因争权夺利而被覆灭,也不会像秦国一样被重点扶植。
盛国羸弱,这里甚至不具备夺权的意义。
因为一旦出现朝政动荡,这个国家的唯一下场就是迅速被灭亡,夺之无用。
从未听说盛国有贼党之患,吴征却知这里一定也有,只是藏在暗处甚至不为人所知。
如果大秦里的贼党被重点培养,那么羸弱但安定的盛国就像是血库,源源不断地向大秦输补着养分。
自从查到[江枫璃]莫名其妙的行为之后,吴征便有所感。
闽越之地多山,就像大秦国南边的蛮族之地一样。
霍永宁,向无极与蛮族多有来往,在盛国这里定然也会依样画葫芦。
吴征会小题大做请动倪妙筠操办捉拿[江枫璃]之事,本就希望能顺藤摸瓜,摸出其中的脉络来。
如今倪妙筠不辱使命,这一招拨草寻蛇,恰巧挖出了踪迹,又轻描淡写地装作懵懂不知,只是碰巧遇上。
如此举重若轻拿捏得当,倪妙筠也是颇觉兴奋!
柔惜雪苦熬二十年之仇,索雨珊丧命之恨,还有柳寄芙等人的血海深仇,全都要算在暗香零落头上!
不死不休!
而于右峥的运气着实很好,有了这一层又一层的关系,茶帮必然会是关键的一颗棋子,暗中保下来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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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府书房里吴征兴冲冲地拆开书信,倪妙筠的字迹跃然而出:[吴君,见信万安。妾身已安然而归,不日当到府造访……]
吴征松了一大口气。
近来与倪妙筠书信往来,虽只谈公事,倒是相互之间熟识了不少。
为安全计,心中言辞语焉不详,但也看得出她已查到线索,才会不日到府造访。
听闻她顺利返程且颇有斩获,也是开心不已。
想起送她的礼物已准备好,届时宴请犒劳她的菜谱也已精心编制,倒有些迫不及待。
此时只觉一股花香扑鼻,人未至,香袭人,不由心中一动抬起头来。
只见书房外栾采晴提起裙角跨入道:“没有妨碍你吧?”
“事情总也做不完,打扰不打扰的无妨。”吴征心情大佳,露出个微笑道:“请坐。公主有什么指教?”
栾采晴从凉州来盛国,一路上安分守己从不出幺蛾子,到了盛国以后也是深居简出,除了偶尔上街采买之外,其余时间均不曾离开居住的小院。
今日突然来书房,算是稀客。
她听吴征叫她公主,做了个鄙薄的鬼脸,也不客气自行寻个舒适的位置坐了。
吴征为她沏上一杯茶,她也大喇喇地等候,待沏好了伸手接过。
“你叫我公主是什么意思?羞辱人么?”栾采晴眯眼乜目,沉下了花容道。
有些事心照不宣,除了公主之外,姑姑当然是叫不出口,也不怎么愿意承认的,吴征实在不知要如何称呼她。
不想栾采晴直接说破,着实让吴征头疼了一会儿,索性道:“不然要怎么称呼你?”
栾采晴冷哼一声,倾过上身凑近吴征,以手支颌,忽然展颜一笑道:“若按辈分呢,就叫我姑姑,若是不愿叫呢,以后叫彩儿怎么样?要不叫晴晴也成。”
一时霜雪一时百花绽放,变脸比起翻书还快,连吴征都有些适应不来。
从前祝雅瞳也时常难以捉摸,可善意却是满满,栾采晴则难以分辨。
这句话可叫吴征已经十分厚的面皮有些微红,看栾采晴笑得真诚,双目还清纯得无辜,话中暗指的雅儿和瞳瞳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即使已在秋季,江南的气候依旧温暖,加上吴府诸人内功均深,栾采晴现下的衣着依然清凉。
她撩人的动作几乎不加掩饰,甚至有些刻意。
前倾之时那怀藏汹涌的恩物几乎将轻薄半透明的衣衫给压塌,看似不经意,实则必然地露出半痕幽深沟壑与雪嫩嫩的乳白肌肤来。
吴征不自禁地冒出冷汗,几点汗珠还止不住地顺着鬓角滴落。
即使早先在吴府与祝雅瞳的相处,吴征也不曾如此狼狈过。
当时心态大为不同,对祝雅瞳全是一番仰望,还自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几乎也不抱任何希望。
祝雅瞳偶有逗弄之心,也均是亲昵的动作,展露体态之性感全是无意中为之,比起栾采晴可收敛得太多。
吴征不得不承认,这位公主从前就有放荡之名,她显然对男子的痒处了若指掌,刻意[放荡]起来杀伤力巨大。
何况吴征近来诸事繁杂,家中女眷也是一般如此,算算已有数月少近女色,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现下面对如此绝色的卖弄风骚着实难以招架。
“你若不介意,我就叫姑姑吧。但是你不许喊我侄儿。”吴征板着脸道,也不知是为了缓解失态的尴尬,还是欲正色言论,警告栾采晴莫要过头。
“好哇。”栾采晴挑着眉扬了扬下颌,凤眼中四射的媚光忽然敛去,也板起了脸冷冰冰道:“看你一副嫌弃的模样,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不是故意来找你麻烦打扰你办正事。”
吴征怔怔看了栾采晴片刻,有些怜悯道:“其实府上也没不许姑姑做什么,平日里常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事。”
“呵,这些好听的话儿,你对柔惜雪那个贱人去说!”栾采晴全然不假辞色,甚至对吴征的怜悯厌恶道:“我没甚么喜好,更不需人来可怜我!”
“不是可怜……那姑姑喜欢什么,我着人去办就是了。”吴征无奈说道,心中也有几分狐疑。
栾采晴无论如何都是燕国公主,从前一贯养尊处优。
到了吴府之后一应用度吴征给的并不少,但怎么也比不上她在燕国之时,要说没有半点不适,那也未免太过随意了点。
而且不是吴征要把她[软禁]在吴府,除了这里还能当她是个普通女子对待,甚至有保护她的意思,在外她是寸步难行。
栾楚廷绝对不介意皇宫里多上这么一位可做炉鼎的绝色。
“祝雅瞳不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还偏要当她的面做给她看,你着人去办吧。”栾采晴依然寒着脸嘲弄道。
吴征清楚这倒是真真的大实话,若是祝雅瞳在这里,方才那段彩儿,晴晴的怪话她会说得更加大声,做得也会更加过分。被她抢白了好一阵子,吴征就是泥人捏的也心头火起,忍不住沉下脸冷冷道:“姑姑要是有事相商,那就好好说事。
若是无理取闹或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无聊,想找人耍子儿,恕我现下实在没空奉陪。”
“嗳,怎么好端端地发起火来。别别别,我一应吃穿用度都是靠着吴大官人,得罪了今后可怎么办哪?”栾采晴转瞬又换了副颜色,一脸讨好,双目里水汪汪地可怜巴巴望着吴征。
“那就好好说话。从前的恩怨我现下没工夫算,姑姑等我过了眼前的难关,咱们再好好算清楚不迟。”吴征暗中早决定不能给她好脸色,否则不知道她还要作什么怪,依然冷言冷语。
“恩怨先不算,你能活过了明年咱们再算不迟。”栾采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居然变了个正经模样道:“不过帐还是要时时算清楚的,我不喜欢欠人,也不想被人说靠了你接济才没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