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别具匠心 福予长鞭(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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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知道一场轰轰烈烈,席卷盛国朝堂的风暴由此突然展开。

吴府被送回吴府,才见府门紧闭。

从偏门进入后拍了拍屁股上灰尘,就见祝雅瞳笑吟吟地迎上来,在他额头一指道:“看你想的那些偏方,惹麻烦了吧?”

“哎哟,挨了廷杖二十,这还疼着呢。”举目四望,诸女皆在,唯独缺了韩归雁,奇道:“雁儿呢?”

“陛下有旨:吴府闭门思过不得迎客。雁儿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中,恐怕也是要挨一顿训话去了。”

“额,吴府闭门思过嘛,没事,二十四桥院还开着呢。”吴征哈哈大笑道:

“把府门关紧了,外人一律不许进。老爷我身受重伤,屁股都给打烂了,这就在府中闭门思过,养好伤势去了。”

“外人真的不许进?”祝雅瞳目光闪烁,似笑非笑地揶揄道。

“额……那她不算外人吧……”吴征揉着下巴的胡桩嘿嘿一笑,眼珠子直转道:“她知道了么?”

“禁足又不是当瞎子聋子,该知道的事情都会知道。”祝雅瞳扬了扬下颌笑道:“还不快去躺着。”

知子莫如母,吴征哈哈笑着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这一回惹的也算是大事,廷杖二十这种东西,其一是打下去皮开肉绽,不将养个半年好不了。

其二是在皇城里,当着文武百官可谓颜面尽失,今后上了朝都未必抬得起头来。

比起没有性命之忧的重伤,这种身心俱创恐怕还要严重些。

倪妙筠偷偷地摸出府邸,午后父亲回来以后都要小憩一个时辰,母亲则会去陪伴伺候,所以这时才是最好的时机。

回到紫陵城之后,除了在吴征晕迷时去探视过两回以外,从春日到秋中再未出过门。

虽知外面的变化,却减不了对他的思念。

人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半年对倪妙筠而言仿佛过了一世那么久,也像被困在府邸里一世那么难熬。

此前的事,她还忍得。

吴征醒来,她松了一大口气,每日诵经却更加勤了。

吴征开了青楼,她深知因由,自不会有任何责备。

可吴征今日在朝堂上大损颜面,她再难以忍耐。

美人翻过院墙时,心中甚至对表妹颇有怨气。

虽还不明原因,表妹无论如何不能这么对待吴征。

廷杖这种东西,是随便打得的么?

她甚至有股冲进皇宫质问清楚的冲动。

不过比起去见吴征,这些又不那么重要。

呆在府上时虽是日日思念,还不觉怎地,可一翻过院墙见到熟悉的紫陵城,那颗心就再忍不住拽着她向吴府里飞。

“伤了两回,总要去探望他一下。这半年多没去拜见掌门师姐,祝师姐和玦儿也许久未见了,顺道看他一眼之后,就去找同门姐妹们说说话……”倪妙筠找一堆理由,心慌意乱地自言自语。

可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并没让心情更平静下来时,吴府已转出街角。

府门紧闭,陛下下了旨不得迎客,哼,我是客吗?

倪妙筠只觉今日看皇城内外异常地不顺眼,对旨意都升起不满之心,但做起来却不敢造次。

施展轻功绕着吴府转了一圈,确信无人监视,才从北面小门处翻墙而入。

偌大的吴府居然全不设防,自己翻墙进来也没人阻拦,再一想对自己也熟识了,没拦阻也不奇怪。

心中惶急来不及细想这些,又思量着还是先去拜见柔惜雪,脚底下却鬼使神差地朝吴征的小院走去。

小院里没有声音,可谓大出意料之外,照她猜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诸女该当都在这里才是。

一个女人三百只鸭子,吴府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说起事来一点也不例外。

小院里居然悄无声息?

难道吴征没事?

轻轻推开院门,屋门大开,隐隐然传出哎哟哎哟的呼痛声,倪妙筠耳力极佳,心又提了起来。

她奔进屋里,只见吴征侧身躺在床上面向门口,隐见背后缠着纱布,正龇牙咧嘴地抽着冷气。

两人一对视,吴征冷气也不抽了,挣扎着要起身,痛中带着惊喜道:“妙妙?”

来不及去计较他的称呼,倪妙筠又气又急两步抢近,右手按,左手扶,让吴征躺好道:“别乱动。你怎么那么傻,廷杖打你,不会运功护体么?伤成这个样子。”

额,这话还真的有道理……吴征反应极快,干笑着道:“鞭子,是鞭子抽的,运功护体也要受皮肉之苦。”

“我……我……”关心他的伤势,但要叫男子脱衣看看伤口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气恼道:“做什么挨了打?如果只是二十四桥院的事情,娘娘还不至于火冒三丈,你说给我听,我……我找娘娘说理去!”

“啊?不好吧……”

“一定要说,我气不过!”

“不是,我意思是挨打的缘由,你一定要听啊?”吴征大张着嘴,有点目瞪口呆的傻样。

“有旨意不能说吗?”见着了又无能为力,倪妙筠越发着急上火,只觉公道二字填塞胸臆,非得讨还不可:“我是偷跑出来的不能呆在这里太久,你快些说。”

“妙妙,你待我真好。”

“哎呀不要婆婆妈妈的,快说!”不知不觉间两只小手已被他捉去捏在掌心,倪妙筠任由他握着,又气又急,眼眶里都有泪珠打转。

心中明明有关切之心,却不好说出口,也不知从何说起,那种憋闷之感着实难过,倒似在卧牛山上面对丘元焕时的无能为力。

那一天,吴征把自己身上捏得四处青肿,还丢下山崖!

可怎么都恨不起他来,反而刚一想起,被捏过的地方便发热酥麻。

“言不传六耳,千万不要说出去。”吴征做了个附耳过来的姿势,在一只玲珑剔透的小耳边,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明白白。

倪妙筠听得呆了,她原本板着脸,听到一半便万分古怪,再听下去面红耳赤,连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要听这些,听了准备怎么办全忘得干干净净……

“就这么个事情,不知道娘娘是觉得害羞呢,还是,还是,嘿嘿,那个那个房事不谐。总之早朝我就挨了这顿打,你看看,打成这个样子……”吴征看着越说越气,起身就要脱衣。

倪妙筠本在羞涩之中,一见吴征动作手足无措。

她羞急之下脸红之时,均是自洁白的脖颈开始,自耳边再向粉颊蔓延,配上错愕又倔强地与你对视的神情,实在动人以极。

吴征看得也是爱之以极,忍不住一个虎扑再熊抱而起,与美人一同滚在床上。

惊恐的大眼睛,倔强对视的眼神,还有紧张得剧烈呼吸时微微张合的好看瑶鼻。

吴征虽情动但不敢更多造次,只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叹息着道:“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倪妙筠软趴趴地任他抱着,期期艾艾道:“我爹不让我出门。”

“哎,这又是为何?”吴征也是无奈,旁人家事实在插不上手。

没见面时有千言万语,真见了面就尽在不言中,吴征注视着美人只化作一句:“变得更漂亮了。”

“哼,就会说好听的骗人。”倪妙筠啐了一口,猛然醒觉:“你……你骗人,你哪里受伤了?”

“哪里没有?不信你去问问陛下我伤了没有,廷杖二十呢!”

“不说是鞭打的么?”

“额……嘿嘿,差不多,差不多……”

“你……气死我了……真的,真的没事?”

“这个嘛,你来了就没事了,不然心里一直痛着,还以为咫尺天涯,今生不得再见……咱爹爹怎地这么不通人情,莫不是要棒打鸳鸯?”

越说越是没个边,好在没有毛手毛脚,倪妙筠计较不过来。

又想起卧牛山上他捏得人青紫的重手,情知他当时多么绝望才会如此,心中柔情无限道:“不会,谁都拦不住的……”

“那也是。”两人相拥着好生温存了一会,吴征忽道:“近来外头不太平,我准备先在府中躲一躲。待春暖花开,府里准备南行出游。来了盛国之后还未游览江南风光,这一趟要好好玩赏一番。原本我和家中说了要在紫陵城里玩上三天,这哪里够了?你一道儿来么?”

“要去到哪里?”

“一路向南,余杭城要去的,青苏城也要去的。我娘说当年她在护国寺里许了愿,如今愿望已成,正巧去护国寺还个愿。届时若游兴未尽再找好地方去玩耍就是。”

“我怕爹爹……”

“先莫管旁的,只说你想不想去。”

“要去。”

不是想,而是斩钉截铁的要,吴征也大为振奋道:“好!只要你肯就行,改天我去倪府下一封请柬,光明正大地与爹爹邀请你出行。嘿嘿,爹爹若是不肯…

…”

豪言壮语尚未出口又想起倪畅文可是文风鼎盛的紫陵城大才子,盛国首席大学士,太子太傅,遂语声一转悄悄在美人耳边道:“爹爹文采华章名彰天下,跟他讲道理什么的不容易,万一弄他不过反为不美。咱们不可以短击长,要扬长避短。爹爹若是不肯,我就夜入倪府悄悄把你偷出来,且看倪府抓不抓得住我这位昆仑掌门,十一品高手!”

倪妙筠听得想笑,又觉暗夜偷香,实在有种说不出的刺激,居然心领神会地抿着嘴嘻嘻贼笑……

紫陵城的冬天对许多大臣而言过得并不容易。

席卷盛国朝堂的风暴没有半点止歇的意思,官员的撤换伴随着升迁,甚至还有君臣之间的暗中角力。

张圣杰大刀阔斧的清除旧弊,换掉尸位素餐者,还有此前支持宇王张圣博的部分首脑。

盛国既已不再唯唯诺诺,那么革除庸弱,选贤任能是必须要经历的阵痛。

这个过程远比百姓见到,民间流传的要复杂得多。

利益冲突时多少新仇旧恨由此而起?

紫陵城就像风暴的中心,原本无人可以幸免。

唯独被张圣杰下旨闭门思过不得见客,吴征与韩归雁也不许上朝的吴府就像一片世外桃源,全然置身事外,不得罪一人……

风暴并未因新年的到来,春暖花开而止歇,朝堂里仍是风起云涌。

而此时的吴府已然悄悄地人去楼空,就像燕盛之战前夕一样,只剩下仆从们留在府里打点。

阳春三月,姹紫嫣红。

一路傍花随柳,莺歌燕舞。

出了紫陵城,一行人或乘车驾,或骑骏马,欢声笑语播了一路。

倪府偷人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一封请柬上门,倪畅文居然全无阻拦,只回了封书信道:“蒙吴君盛情,小女自处之。”于是倪妙筠也光明正大地加入了春游队伍里。

“啪!”吴征意气风发地一拉[宝器]人立而起,又凌空甩了个鞭花遥指前方道:“出发!青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