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大附属病院。”回到车上,宫下北阴沉着脸,说道。
车子重新开动起来,很快离开了这栋宫下北非常不喜欢的宅子,不过,宫下北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就在宅子二楼,正对着院落正门的那扇窗户内,自始至终都有两个人在默然无语的看着他。
这两个人中,一个是河内善,另一个却是个表情刻板、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两人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体型,只不过,表情刻板的中年人显得很有气质,一看就是个很有修养的家伙。
东大附属病院,赤本的病房内。
宫下北换了一身蓝色的无菌服,安静的坐在病床边上,而在他的对面,浅井荔香也穿着一身无菌服,面带微笑的坐在那儿,正与赤本小声聊着什么。
今天赤本的精神状态明显不错,那张日益消瘦的脸上,肤色似乎都没有枯灰了,只是双眼的眼泡肿的更加明显,听医生说,他这两天睡得不好,病痛正在折磨着他的神经,可他却拒绝使用镇痛的药物——老头的求生意愿很强,他认为使用杜冷丁可能会让他在昏睡中死去。
宫下北已经在床边坐了十几分钟了,可赤本始终就在同浅井荔香说话,到现在,除了他进门时说了一句“你来啦”,就再没理过他。
实际上,宫下北能够感觉到老头对自己的不满,尽管老头倒在病床上动都动不了了,但是很明显,还是有人在给他通消息,外面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至少知道很大一部分。
“好啦,荔香啊,你先出去吧,”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赤本终于开口说道,“我和良一说两句话。”
“是,”浅井荔香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听了这话,她急忙扶着肚子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朝门外走去。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那些仪器发出嘀嘀的鸣响。
“良一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扭过头来,赤本枯槁的脸朝向宫下北,虚弱的问道。
“没有,父亲,”宫下北笑了笑,说道。
“你在骗我,”赤本扯了扯嘴角,笑道,“我能察觉到你眼睛里的愤怒……哦,你今天去拜会龟井了,怎么,是不是这条疯狗又朝你狂吠了?”
宫下北默然点头。
“你很愤怒?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羞辱?”赤本微笑着说道。
“是有一些,不过,现在好多了,”宫下北点点头,说道。
“这还是在骗我,”赤本看着他,说道,“良一啊,我可是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坐了将近40年呢,你现在的所有遭遇,我都了解,而且,我更了解你这个人。”
伸手在他的膝盖上拍了拍,赤本叹口气,继续说道:“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那种既做不到极善,又做不到极恶的人啊。你以为极善、极恶只是一种为人的方式吗?不,它还包括了一种心境。极善的人宠辱不惊,极恶的无自尊可言,所以,这两种人都可以在追求权力的道路上表现的从容淡定,而我们这种人就不行了,我们会很痛苦、会很愤怒,这两种情绪是会把人毁灭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