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绩理看着她发来的一连好几条消息,匆匆一扫而过后就直接拨出了通话。
“出来了?”秦绝珩的声音带了点鼻音,仍旧是轻轻软软的,入了赵绩理耳,便没来由让人心情好了几分。
她就该永远是这个声音,从一开始到现在和最后,永远这样和我说话。赵绩理想着,“嗯”了一声,回答:“你可以来了。”
“我早到了,你出来的第一个地下通道边上,我就在那里。”秦绝珩说着,按下了车窗。
“你什么时候到的?”赵绩理感觉不对,她是十二点多出来午休吃饭时把地址发给秦绝珩的,难道说她收到消息就来了?
“没到多久,我没那么勤快。”
秦绝珩像是知道赵绩理在顾虑什么,回得云淡风轻。
不过赵绩理仔细一想,她确实不是个会这样傻献殷勤的人,或许确实是碰巧才到也没错。
但她还是觉得不适应,只好在挂断之前很快地说了句:“嗯——谢谢。”
这句话实在太轻太快,以至于秦绝珩差那么一点就要错过。好在她对赵绩理的声音太过于熟悉,哪怕是气音,她也能分辨。
于是她握着手机,先是微微弯起了唇角,随后还是捂着脸,靠在方向盘上笑了起来。
这个傻孩子,谢什么呢?
这句谢谢来得很突兀,连赵绩理自己说出口后,也微微愣了愣神。
谢什么呢?——或许是谢谢秦绝珩等了她,或许是谢谢秦绝珩的态度,又或许是为了一些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这一切都太过于新鲜,两个人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态度面对彼此。
这不是晚辈对长辈的眷恋和孺慕、不是家长对孩子的关爱和喜欢,也不是针锋相对的仇视、不是一方拼了命想要压制住另一方的争端,更不是什么上不来台面的扭曲关系。
扪心自问,赵绩理自己并不知道什么叫爱,从过去十年如一日的不平等关系里,她得不出一丝一毫的正常结论。
她曾经固执地以为,她内心深处里那一点对秦绝珩的渴望是不该有、是病态的,是不能为她所容的。
而那样的渴望经历过太多起伏,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渴望几乎是一种执念,是无法平息的感情。
纵使有朝一日能被割断,却也再无法被代替。
但到如今,这样的执念终于被安抚平息。它也被摆上了平衡的高台,靠近了曾经接触不到的云端。
于是这便不再叫做病态的渴望,也不能再被称为是执念。
其实这就是喜欢,是曾经压抑了许久的、在笼中棘下被扭曲过的情意。而今它冲破了一切枷锁,终于也现出了原貌,开始变得缠绵。
这份感情也可以向上蔓延,也可以缠绕心扉,再也无需为谁唾弃,无需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