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妤童刚绷起身子,他便已收回视线,黑金蟒袍擦着她的衣衫而过,便在那红木圈椅中落座,挺拔的身子靠在椅背上,修长结实的手臂如她方才一般优雅的搭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抬眸望着她。明明此时他坐着而她站着,可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看过来时,却竟如他高高在上俯视一般。
“本王倒也挺好奇郭三这等烂到腐泥里的恶人,怎会突然良心发现竟要自首?”
见她瓷白的脸上平静无波,但黑睫轻颤如翩翩蝶翼扇动一般,令他心尖发痒,大手握了握凉滑的扶手忍了忍,便继续说道:“不过不论他是因何悔过,他作恶多端已属事实,本王虽不亲自办他,亦派了人查察处理,定会将他与一干狼狈尽皆处置。如此,可解了你心头之恨?”
纪妤童心中一跳,总觉他话中似是意有所指。但既他出手,那郭三一众人定不能再脱身。如此,她遭的暗算与已知道的那些生命便也算有了交代。
这次终究是借了他的权,他的力。纪妤童便也承了情,微微一笑:“王爷高义,有王爷这般爱民如子嫉恶如仇的上官,北疆的百姓,好福气。”
能从她嘴里听到奉承自己的话可真是难得,缪靳黑眸一亮,薄唇勾启正欲说话,便见她已如过河拆桥般径自转身上了榻背对自己,只听得一句微微清哑的嗓音说了句走得累了要休息,人便再没了动静。
他顿了片刻,旋即摇头淡笑,也就这个女子,利用自己,反抗自己,欺骗自己,糊弄自己,可他非但不想治她的罪,却颇有两分甘之如饴之意。
他看着她起伏诱人的背影,眸中笑意渐深,罢了,左右是自己的女人,她便有些别扭,便是任她放肆几分有如何,任她如何折腾,左不过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数十匹膘肥体壮的骏马上,健硕冷肃的黑衣侍卫面无表情的护卫着一综底红身的大马车,如此威风赫赫气势逼人的队伍行走在管道上,无不令往来行人车马望而生畏。
五十米开外,同样身骑骏马的一行人,远远看到这队极具压迫性的队伍亦勒停马匹避让一旁。
“百兄,前面便要入城了,我们不若绕将过去吧?”
郭有为急于尽快入城返回家去,他出事已有一月,也不知郭家如今是何情形。心急之下,便连这队明显不同寻常的队伍都顾不得了。
百晓生亦是心神不定,可正如他所说,城门已尽在眼前,而眼前这支队伍,若他所料不错,虽未有悬挂北疆王的标徽,但能够拥有如此气势咄人之威势的队伍,又在这北疆如此张扬行走,怕也唯有北疆之主,北疆王其人了。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停下来,只是待队伍中间那辆肃静华贵的大马车与之擦肩而过时,下意识望了眼那紧闭的车窗,只隐隐听到一个似曾相识又微有不同的女声极为模糊的传出。
“走吧,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