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古江市区-医院 “哎,你这能力可真够bug的。” 宋旌云啧叹: “能在人类世界解除枷锁,还能解禁限制把沐镜的遗骸带进昼夜边域,再跳转到这里……人家都是肉身扛命运,到你这就是玄幻路线了。” 简直是双刃剑,善恶一念刀。 权珩没在意宋旌云在想什么,只是轻“嗯”了声,把少年有些破损的骨骸轻放在床上。 “你还带走了谁的遗骨?”宋旌云看权珩又轻放上什么。 “沐小六的。” “他那只狼狗啊,”宋旌云打量着,“人类世界里居然这么小,都没认出来。” 权珩垂眸,伸手摸了下小狗的凹陷的头骨:“因为想保护主人。” 所以从污染中获取了力量。 宋旌云静了静:“那你想怎么复活他们?” “玉京北斗。” 权珩打开【背包】,取出那枚已经复原的玉佩。 “复原了?”宋旌云愣了下,“那念归呢?还有衔环?” “不知道,”权珩摇头,“或许只有一切结束,真正安全时才能回来吧。” 宋旌云:“那你舍得把玉京北斗,给别人用?” “舍得,”权珩笑道,“亲情总是磨人,为了家人总是要牺牲一些。” 宋旌云明显愣了下,随即向后靠去,似乎有点无奈和感慨:“善有善报。” “希望如此。”权珩道,把龙形玉佩放进少年人的骨骸中。 【叮咚!检测衔接者权珩使用烙印,解禁特殊物品“玉京北斗-巨门天璇”】 …… “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看着空荡的逆十字架,焦虑又彷徨。 “马上汇报局长,”聂苍深呼吸,冷声道,“申请动用特殊途径。” “是!” “聂队!聂队长!”穿着隔离服的医生跑来,气喘吁吁地摘下隔离口罩。 “医生?”聂苍心里一紧,“是那些孩子不好了吗?!” “不,不是!”医生单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摆了摆,抬起的眼里满是喜悦,“孩子们都没事了!” 聂苍一震,语气稍急:“没事了?你说他们没事了?!” “是啊!他们身上的银灰痕迹都消失了!而且各项身体数据都在恢复!” 聂苍怔住,忽然转身看向一旁的唐君屹。 对方眼里的喜悦和庆幸还没有散去,猛地被领导看见,连忙低头假装很忙。 …… “谈医生,孩子们的数据正在恢复!” 隔离病房里,检测仪器的数据开始变得正常,孩子身上的银灰色渐渐褪去,透露出红润正常的光泽。 谈医生缓缓舒出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可算结束了。”她擦了下额头的汗,“没事就好。” 急救室外,护士出门传达喜讯。 桑亭颔首,接过阿成手里的资料,转身就走。 …… “不愧是玉京北斗,这真的恢复了?” 宋旌云惊奇地打量着床上的少年,明明刚刚还是一具残缺的骨骸,现在却已经和游戏里毫无差别。 “有呼吸了。”宋旌云探头看,“但是还有个问题,玉京北斗是有副作用的,晚上怎么办?让他回到游戏里吗?小孩子都怕黑吧,多不好啊。” 权珩看他:“听道长的语气,是有办法。” “喏。” 宋旌云摊开手,手心是一枚铜钱耳坠: “秦皇半两铜钱,主水行,吸煞洗秽,能压住污染。 “反正我也用不着了,小时候族中长辈送的,用来平衡我缺少的五行炁。虽然不知道小镜子是男孩女孩,但咱现在不计较这些,就是男孩戴耳坠也好看。” 权珩接过,这枚耳坠极其华丽,除了秦皇半两铜钱外,坠尾还有一块细长水滴状的红宝石,实在是…… “不是我说,您那是什么表情?谁家没富过呢?”宋旌云气道,“都是个小娃娃,我妈当然觉得打扮的越富贵越好啊!我十六就不戴了!” 权珩笑笑:“多谢,我替小五谢过。” “不用,当我送的礼,不需要加钱。”宋旌云道,“怎么还不醒?” “毕竟是生死大劫,哪有那么快就醒过来。”权珩帮沐镜掖好被角,“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 “也是。”宋旌云点头。 他拆下腰上的酒葫芦,随口问,“哦对了,首发3~6个,最最基础的人是齐了。加人的事情你可以缓缓。组织的事情你都有打算了吗?” “有。”权珩细细擦去佛珠上沾到的灰尘,“我……” “叮咚。”手机响了声。 宋旌云边听权珩讲话边掏出手机,偷摸灌了口酒点开了论坛消息—— 【最新红头贴:俱乐部“第七层”悬赏衔接者权珩,SS序列首席将亲自出马劫杀!】 “噗——!!” 宋旌云一口酒喷出来! “咳咳咳——!!” 宋旌云呛得惊天动地,咳嗽的脸都红了还要国粹:“卧槽!!” 权珩回头看他,抬眉:“怎么?你看到第七层通缉我的消息了?” “不是,”宋旌云用道袍擦了擦嘴,皱眉,“你又怎么知道的?” “柏宜死在沐镜手里,那这账有一半是要算在我头上的。” 权珩分析到位,“我的成就不少,第七层现在杀了我又立威又有收获,以后能收到的悬赏还能弥补一个序列A的损失——要换做我,我也悬赏。”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宋旌云头疼,“你这次收获的序列buff有多少?” “只有200多点,”权珩想了想,“不能晋升。” 宋旌云简直心梗,“完了,你一个序列B要扛SS了。” 权珩轻“唔”了声:“也好,越级反杀蛮有看点的。” “??!!” 你一个B序列要不要一身从容地说要搞死SS啊!! “您这简直是活该被悬赏。” 宋旌云一言难尽:“我要是第七层的首席我也悬赏,打消你这种嚣张气焰。” 权珩轻笑,语气温和:“我以前的竞争对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呢?” “被我吞并了。” 宋旌云:“…………” 凡尔赛,又凡尔赛!我就不该问!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老大,您醒了吗?”桑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去,又是你那拿枪的小孩?!” 宋旌云一个激灵,霹雳乓啷地起身,“我撤了我撤了!” “不……” “有事后台!”宋旌云听都不听直接撤。 权珩轻轻捏了下眉心:“刚说这次不用走来着——小亭,你进来。” 在外面听见杂声依旧等待的桑亭顿了下,推门而进。 “老大,孩子都已经脱离危险了。”桑亭轻轻关上门,“我把阿成他们查到的信息都带过来——” 他的声音一顿,视线落在沐镜身上,有些疑惑地:“……老大?” “沐镜,”权珩并不避讳地介绍,“因为我和那些孩子受的重伤,还在昏迷。” “为了您和孩子?” 桑亭一愣,看向那瘦弱的小少年,搭在洁白床单上的手腕青紫,伤疤狰狞。 “这种伤……”桑亭微微抿唇,皱眉,“好像集中营的钉刑。” “你也这么觉得?” 她手肘支在轮椅上,目光放地有些远,声音很轻: “我看见他总想起你小时候——浑身是伤,流着血还要从大雨里冲过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带你走。” 那还是权珩把雾港生意打到东枝,解决完故意捣乱的赌场对家,将打黑拳的角斗场拆散的时候,她的打算是把集中营的那些孩子就地安排。 大雨把天压得暗沉,手下撑着伞站在她身边。 权珩毫无波澜地看着阶下雨水被染成深红,垂眸有些无趣地拨弄佛珠。 雨水打进房檐里,沾染了腥味。 她就在那场暴雨中看到那握刀的孩子跌撞地向她跑来,跪在她面前时眼神都像狼崽一样发亮。用布满伤的细瘦胳膊擦去鲜血,孤独而执拗: 【我能做您手里最锋利最听话的一把刀,您带我走吧。】 桑亭瞳仁微晃。 “老大可以带这个孩子回岚庄吗?” “你想我带他回去?” 桑亭撤步在权珩面前下蹲,抬头看她,眸里带着被纵容出的试探和希冀:“可以吗?” “并非可不可以,”权珩道,“你的理由。” “您把他放在别处,也只会被人排斥的。” 桑亭垂眸,低声道:“您知道的,我们这些人都是异类,与人群格格不入——如果这小孩和我一样的话,那就不会有其他地方能够接纳他。” “不是你们,是我们。” 权珩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轻轻叹息,“我们一般无二,所以才能成为家人。” “是。” 桑亭垂首轻靠在权珩膝上,低声喃喃: “所以我永远都会是您手里的刀,我的鞘也会一直握在您的手中。” —— 天已经朦朦亮的时候,权珩才把手头的资料看完。 沐镜醒来的时候正看见她戴着一副银边眼镜,鼻梁高挺,弧度恰到好处。 简单却不失精美的镜链垂在她颊边,恰到好处的装饰衬得她昂贵而精致,恍若白玉。 “姐姐……?” 沐镜动了动手指,在逐渐清晰的视野中认出权珩。 “你醒了。”权珩抬眸,顺势摘下眼镜。 “小心点。”权珩放下资料,伸手小心把沐镜扶坐起。 “……好。”沐镜刚睡醒似的有些懵,顺着权珩的动作起身,目光还呆呆地放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权珩坐在床边。 “我是死了吗?”沐镜轻声问,“为什么这里会有姐姐,还没有镜子。” “因为你还活着。”权珩静了几秒,开口时语气平和而真挚,“小五,对不起。” 沐镜怔住。 “……你不用和我道歉的,姐姐。” 沐镜勉强抿起笑来摇摇头,“我不傻,在一开始就隐约能猜到结局了。” 他顿了下,低声:“那是最好的通关途径。” “但我没想到还能见到姐姐,这就已经很好很好了!”沐镜很快抛下思绪,真心实意地弯唇笑起来。 权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对了,”她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拿下来,“你的小狗。” “小六!” 沐镜眼睛一亮,接过权珩手中的毛绒小狗,忽然奇道: “咦,小六居然不秃头了?!” “嗯,帮它恢复了。” 权珩摸了下小六的头,笑道:“它值得一个好的结局,让它好好陪着你。” 沐镜怔愣,视线一转不转地看着权珩,眼里似乎盈润着很薄的水光。 “怎么要哭了?”权珩轻声。 “没有。”沐镜摇头,伸手擦掉眼泪。 “姐姐。” 沐镜低头小声唤道,不安地攥紧自己的手,张嘴努力想要说清楚,但酸涩一直哽在喉中:“我可以留……” 权珩阻止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次,让我来问。” 她很轻地笑了下,声音温和而珍重。 “沐镜,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 沐镜无法抑制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她。 “我能请求你成为我的家人吗? “我会竭尽所有去珍惜你,会陪伴你到我生命的最终,会保护你至我灵魂的丧生——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沐镜颤抖着唇,泛红的眼睑轻眨,泪水便洇满了眼眶,扑簌下坠。 “我……”沐镜张了张嘴。 「我有点担心,我要怎么和我未来的家人相处呢?她会喜欢我吗?」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声音,少年人抱着怀里的流浪小狗,惴惴不安地提问。 「不用担心,她会喜欢你,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至于怎么和她相处……」 早已被抹去的记忆只余下浅淡的声音。 「善意回馈善意,你只要对她好就可以了——你只要对她好,她就会百倍地还给你。不需要在意能力,她不是个依靠外力的人,只要真心对她就好了」 “我……我一直都很愿意啊。” 沐镜哽咽,坠落的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哭腔嘶哑着像是要喊出声,“我从很久以前,就愿意和你走了啊姐姐。” 「你很期待她的到来吗?」 「期待!」 小小的少年扬唇笑起来,清脆欢愉的声音跨过漫长的时间与汹涌的酸楚痛苦,和当下哭泣抽噎的声音奇迹般合并,像是宿命敲击破碎的灵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是我这辈子,最期待的事情了。」 “这是我这辈子,最期待的事情了。” 流浪小狗怎么会不答应做你的家人呢? “姐姐,”沐镜攥紧权珩的衣角,“我想,我想和你走……” 它那么喜欢你,只要认定了你,死亡面前也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你。 “你带我走吧,姐姐……” 沐镜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和苦涩都哭尽。 *小狗狗给你的爱那么热烈又真诚,它不会因为你把它关在房间外十分钟还是两小时记恨你,小狗只知道你给它开了门,它就要好好去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