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眷着急,抬起头,寻找“小歌,你在哪里你哪里疼吗”为什么哭呢
但她什么都没找到,周围还是空的,她目之所及依然只有空气。耳中的嗡嗡声逐渐消了下去,晕眩的感觉也好一点了,胃中除了符水什么都没有,吐干净就吐不出来了。
沈眷双眼通红,她茫然地想,刚刚那一声是她的幻觉吗不是小歌在叫她吗
明明暖气打得很足,可她却觉得身上冷得厉害。她出神地望着那些器物,望着剩下的几张符纸,意识也似远似近的模糊起来。
小歌怎么不上她身呢。她很懂分寸的,虽然害怕上身会伤到她的身体,但到了这关头,她也知道什么是最要紧,不会固执地不肯靠近。
所以小歌怎么了沈眷茫然地想。她是有一个猜想的,顾树歌其实已经不在,在子弹打中的时候,她就完全消失了。但她不敢去想,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个可能,去找别的原因。
然后真的被她找到了。
“你是不是上不了我的身”上身应该也需要魂体健康才行吧,小歌现在虚弱得连血都碰不到了,上不了身也是很合合理的。
沈眷觉得一定是这样的。她歉意地看着身边的位置,想小歌应该就坐在这里“是我没考虑周到,太心急了。”
没有人应答。身边的位置空空的。
沈眷却不由自主地跟大半月前的情形相比,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她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看不到她的魂体,得不到她的回应,但她确确实实就在这里。
这么一对比,沈眷安心了些,又一次说服自己,小歌就在这里,她没有消失,哪里都没去,还是在她身边。
沈眷想要休息一会儿,再找别的办法,可她太累了,靠在沙发上,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不安稳,合上眼睛,梦里都是顾树歌。顾树歌的胸口淌着血,她委屈地看着她,说“姐,我好疼。”
她隐约知道自己睡着了,是在梦中,可她还是心疼,忍不住走过去看她的伤口,想要替她止血,又怕弄疼她。
“姐,我不在了,你怎么办”顾树歌说。
沈眷困惑,什么叫不在了她只是魂体虚弱,不能被看到了而已,怎么会不在了。
“我在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爱我,真可惜,我以后都听不到了。”顾树歌低声说,脸色很惋惜。
沈眷无措“等你好了,我说给你听。”
顾树歌摇头“我不会好了,我回不来了。你去喜欢别人吧,不要等我了。”
沈眷心神俱灭,一下子惊醒了。
醒来窗外天已蒙蒙亮。她坐在沙发上睡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睡眠不仅没有缓解疲惫,反倒让她更累了。
她不断地回忆梦中的顾树歌,想,假的,小歌不会说这样的话,别人多看她两眼,她都会变成一只小柠檬,小柠檬怎么会说出让她去喜欢别人的话呢,她该很霸道地宣布,除了我,你谁都不许喜欢才是。
可是明明知道是假的,那一句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还是让沈眷很受折磨。她懊悔为什么没有在小歌好好的时候,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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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
六点多的时候,去接和尚的下属回来了。
现在家里有很多人,除了保镖,还有一队保护她的武警。季管家也连夜赶了过来,安排内务,佣人们也回来了。家里一下子变得很拥挤。
和尚踏入家门,武警们都有些奇怪,待见他径直进了沈女士的书房,又有些恍然。许多富豪都很迷信,也许沈女士昨天受了惊吓,请这和尚来问问吉凶。
和尚在深山中不问世事,还不知昨天发生的事,但见了顾宅这架势,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沈眷梳洗过,见他来,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把昨天的事和他说了一遍,然后问“子弹怎么能击中魂体”照理应该是从小歌身上穿过去才对。
此事确实反常,和尚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一种可能,问“她之前有没有突然实体的情况比如力量瞬间变大,魂体忽然扎实”
沈眷想到她生病那回,小歌拿动杯子,还顺利喂了她水喝,那一次她就是力量忽然变大。
她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和尚微微点头,道“这就是了。阴鬼在心无杂念,注意力极度专注于一件事时,是会凝出瞬间实体的,何况你还以血饲养,她那瞬间凝出的魂体近乎人的肉身,所以能挡子弹。”
原来是这样。
沈眷听明白了,祝羽开枪的瞬间,小歌心无杂念,只想替她挡下子弹,所以才凝出了实体。
她一阵静默,心疼得喘不上气,满脑子都是顾树歌,想看到她,想听她说话,想安慰她,告诉她别怕。
她想起梦中顾树歌胸口淌血的模样,心痛如刀绞,问“她现在连我的血都碰不到了,要怎么温养她的魂体”
血是她们摸索出来的,唯一一件对魂体有益的东西,可现在小歌连血都碰不到了,要怎么办呢
和尚听完这句话,显出怪异的神色,道“她当然碰不到,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了沈眷耳中嗡的一声,她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没听明白,什么叫做魂飞魄散了
“鬼凝出实体,和人是相近的,人心脏中弹会怎么样,鬼就会怎么样。人死成亡魂,鬼死就是”和尚解释,但他还说完,就看到沈眷冰冷地盯着他。
“你敢再胡说一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广平寺。”沈眷冷声道。
她不是开玩笑的,和尚看出来了,只要他敢再说一次魂飞魄散,她真的会马上派人毁寺灭佛。
“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低头宣了声佛号。
沈眷道“出去。”
和尚没敢顶撞她,顺从地离开了书房。
他一走,沈眷就对着空气说“我没相信他,他胡说的,你当然还在。”这个和尚总是胡言乱语,今天更是神志不清了,竟然说什么魂飞魄散。
空气里没有回应,寂静得让人心慌。沈眷心乱如麻,她惶惶地站起身,但又想她不能乱,小歌只有她了。于是她又坐下,更加耐心温和“我知道你在的,你别怕,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她像是说给顾树歌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符袋,看到符袋,她像是有了寄托,显出松了口气的模样“你当然在,和尚是神棍,我们以后再也不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