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里的阴森都被他沉稳平和的话语驱散了几分。
老爷子说完,盘腿坐在老槐树旁边花台上。眼睛一闭,嘴里吐出经文。
芮一禾没有辜负老爷子的好意,将背在身后的处于“魔化”状态的右手放下,回床上闭上眼睛。
单小野能听到老爷子念经的声音,也能听到棺材里轻微的响声。他默念不怕不怕,但发现自己还是很怕。
这肯定是睡不着的,不如说会话。房间里有声音,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单小野把蒙头的被子掀开,转头一看,旁边床上躺着的那位,神态安详,呼吸又轻又浅。
……嘤,芮老板又睡着了。
……
清晨,芮一禾是被外面的声响吵醒的。
单小野没在屋里,不过他一会就回来了。
“洗脸不?”
他端进来一盆水。
里面有张粉色的帕子,一看就是新的。
老板娘绝没有这么大方,不可能主动给客人提供洗漱用品。
果然,单小野说:“郑小松从外面买回来的,不仅买了洗脸帕,还买了盆、牙刷牙膏、矿泉水……”
其实还有纸巾……整个宾馆居然找不到一张卫生纸,太丧病了。
芮一禾洗完脸整个人都彻底清醒过来,精神奕奕。像她睡得这么好的,玩家里没有第二个,而且像她这样八点才起床的,也是独一份。
小卖部还没开门。
郑小松和孙学政出去看了一圈,回来说镇上只有一家小超市开门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没看到晨练的老人,也没看到上学的孩子,人们好像都还在睡觉。
这和玩家们想象中的镇民鸡鸣起床不一样。
九点多钟,一个穿着花布裙子的女人用钥匙打开小卖部的门。她年龄在五十上下,眉眼和昨天的老板娘有几分相似,不过刻薄相更胜三分。
“吓!”
她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一整排面具,脸色煞白。
“死妮子,挂的什么玩意儿。都说了,不准买鬼婆的面具……吓死老娘了。”
她骂出一串脏话,一转头看到院子里的十多个男女,撇了撇嘴。
玩家们都像刻薄相女人一样,以为面具是老板娘挂上去的装饰品。只有芮一禾和单小野知道,面具根本不是老板娘挂的。
郑小松:“老板娘呢?说好的包一日三餐,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早饭?”
“她病了,我是她妈。早饭我给你们弄。”
不耐烦的丢下一句话,她走进宾馆旁边有一间独立的小偏房,把门一摔。
这就是厨房,老板娘昨天在里面蒸饭炒菜。房子是用黄泥和石头修葺而成的,门板破烂,被这么用力摔一下,一直嘎吱嘎吱作响。
半个小时之后,刻薄相女人沉着一张脸从厨房里走出来,搬出一张折叠桌,支起来摆在院里。
昨天分两桌,今天就只有一张桌子。
女人端出一大盆清得看不见米粒的粥,一小盆馒头和一碗咸菜,往桌上一摔。
“喏,早饭。”
芮一禾实在没什么胃口,特别是看到女人手指甲里黑漆漆的,刚刚这手还抠进米汤里面了。她就用手撑着下巴,看女人搬来人字梯,从墙上摘下鬼面具,一一摔碎,用脚把大块的碎片踩得更碎。
因为爬上爬下变得红彤彤的脸上,藏不住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