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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海***什么样呀?我没见过,我就觉得他吹的是在莽原和雪山间的迷茫、孤寂。他说什么,我也不信。

他的箫声老把我的担心给凝聚成一个具体的样子,林朝英好象是在给那叫花子洗脚了,好象在喂叫花子吃东西……

*****,我真想去削那狂小子一顿!

可我又不能那么干。

夜静的时候,我好需要那箫声。

有月亮的夜晚,我好需要他陪我喝一杯。

我们成朋友了。

那狂小子叫什么来的?

这个夜晚的月亮好圆,好亮,墨兰色的苍穹无边无际地舒展开去,通透得看不见底。

小园里的流水叮叮冬冬地欢唱着,枝叶,草,以及草丛中藏匿的小虫也在温柔的微风中来凑趣。

狂小子坐在我的对面,他不看我,就用那只好看的手摆弄着那看起来很漂亮的玉箫。

他很漂亮。

他的个子也没我高,但看起来一点也不矮。他的头发老梳得一丝不苟的,束发的金冠很精致。他的脸很漂亮:那淡淡的眉毛很帅;那充满了柔情和冷寂的凤眼很有华彩;他的鼻子修挺笔直;他的唇的线条很硬朗,那是他外表中最刚烈的地方。

他总是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饭,住最好的房间,他有点挑剔。他说,那是他应该的,因为超卓的家伙,当然要得到超卓的待遇,人不能对自己没要求。

他给人的感觉很骄傲,其实我知道他很孤单,心里很热。有的人是这样的,他们看起来很傲,不容易接近,其实他们需要安慰,比如我和狂小子,我们是这样的。

狂小子把面前那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我,“锋兄,人生不如意十常**……”

我爱跟他喝酒,可不爱跟他聊天,他老爱给我讲道理,我不爱听。但我爱听他吹响那玉箫,那箫声能让我读懂他,就用心去聊天,多好。

他开始吹了,其实他很精,他知道我不爱跟他聊天,他知道我爱听他吹箫。

他又把我带到我的莽原和雪山的旁边了,我一个人在走,不知道到哪儿是个头。好象身边还有了一个人,离我好远……

一阵清冽的筝声开始答和了狂小子的玉箫。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这筝声……

我感到一个人在向我走近,感到了他的体温,感到他的眼波,感到……他温柔地解释着我心中的疼,他好象在抚摸我的脸,我的身体,把我的狂躁和不安抚慰掉,他有把我的热情吸引过去的力量,我觉得。

心灵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奇妙了。

我没有回头,我只是用自己的心就能感觉到是我等的那个人,他的到来使我心慌。月亮怎么好象失去了光彩,而夜空就格外的通透了,所有的杂音消失掉了,连狂小子的玉箫也不再扣动我的心扉,只剩下柔婉悠扬的筝声。

他在让我读他吧?好象又不是。他在干什么?好象是在与别人应答。他…

是林朝英,他又穿着夜色一般的青衫,他疏疏落落地坐在假山上的那个凉亭里。旁边有一盏灯笼映亮了他的脸,他的人,他旁若无人地挥洒着。

知音人在天涯?我在这儿呀!

我站起来,有点不稳,我扶住了桌子,我看着那个方向,但没有勇气过去,我只能就这么看他,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飘舞的袍袖,还有他的旁若无人……

他不是来弹筝给我听的!他是……

我的天!他和狂小子是什么关系?他的眼里好象只有狂小子,他的筝声也是给狂小子的!我怎么办?

狂小子的玉箫转调了,他问。

筝声也转调了,他答。

我空剌剌地被遗弃在夜色如水之中,我要疯掉了。

这个夜晚之后,我不在“留仙居”住了。

我还喜欢狂小子的玉箫,也喜欢狂小子,但我受不了他们的答和,虽然留在那里可以看到他,但我还是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

我搬走了,搬到了华阴城外的静林寺住。

静林寺不大,环境还不错。

和尚也不赖,很懂得钱的妙用。于是,我住的挺好的,吃的也不错。

和我前后脚住进来的有一帮有钱人。

为首的是一个锦袍玉带、气宇轩昂的小伙子。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从南方来的家伙,小个儿,大夯头,高颧骨,厚嘴唇,皮肤挺性感的,被阳光搞成了非常牛X的古铜色。他的眼睛很亮,有点象星星,眼神则象火。是个挺带劲的小伙子,尤其是他待人很随和,不笑不开口,说话也很得体,我挺喜欢他的。

不过我不喜欢他的那些随从,一帮狗仗人势的家伙!在主人的面前象孙子;在外人的面前,*****,就把那闪亮的犬齿给抖搂出来。真***贱!

林朝英又来了,他只身一人带着他的宝剑,穿着一件火红的长袍。他烧了过来,他先替我教训了那些狗奴才。

我出来的时候,林朝英还是没有看我一眼,他的注意力在那个火一样的小伙子的身上。

他们很快就用自己最得意的武功较量了起来,打得很热闹,也很漂亮。

林朝英到底在干嘛?他陪叫花子吃,他陪狂小子玩音乐,他跟这火一样的小伙子切磋武艺,那么他会对我怎么样?

我的脑袋终于有一点清醒了,我真的发现他在干一件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傻,我只是有点爱上了他,我知道。

一条清流从华山流下来,是要混迹到那浑浊的黄河里去的。我觉得很好玩,那浑浊的黄河是由这些清流汇聚的,那她怎么那么浑呢?

我坐在清流的边上,扒下自己的鞋袜,把脚丫塞到流淌的溪流中去体味那清澈和一丝彻骨的清凉。

另外,我在等他。

已经听到马蹄声了,很轻快。

那是他吧?我总觉得他不会放过我。

他已经够忙的了,他要对我做什么呢?会……

我觉得自己的心又没完没了地跳个不停。那丝清凉变得火烫了,溪流似乎都沸腾了,还有那带动了树枝摇曳的风,那风好象也变得**辣的了,要把树点着,也把我点着了,要。

马蹄声变得轻缓了,“得、得”地来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

我看见溪流中清晰地映出那一人和一马。

人穿着白衣,比溪流还要清澈,他的手轻轻地掠开额前的秀发,他的眼睛合着,抬着头,嘴唇微微地张开着,他在体会那风,以及阳光的爱抚。他的剑在背后,杏黄色的丝绦随风飘洒着,扫在那比女孩子还要娇美的面颊上。他的白衣在风中飘荡着,他的人似乎也荡漾了起来,那身体矫健而灵秀,修挺而曼妙。那随风拂舞的柔丝在风中飘荡着,把阳光和溪流都幻变成了不确定的光影。他随时都会随风飘逝,再也不能捕捉。

我目视着清流中的影子,琢磨着涟漪中的变幻。我琢磨不明白,但我很激动。我实在是想看一下溪流外的他,好想,但我好象没有勇气去面对他的眼睛,我好象没法去面对他,为什么?我有点慌了么?不是就那么热切地等待着这时刻的到来么?

他在清流边蹲下了,还是不看我一眼,他捧起清澈的溪水清洗着他的疲惫。

他看上去是有点疲惫的,他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那叹息把我的心抓紧了,我好想弄明白他心中的忧愁。

叹息的人的内心一定是有痛的吧?如果我能,就是我能,我觉得我能。

我的肌肉都弹跳了起来,有种神奇的力量在怂恿着我,过去,安慰他。

可我没有,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没有过去。

可能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丝疑惑吧?可能我在等待他的行动?他来是有目的的吧?

“好好的喝吧,这水甜么?”

他梳理着白马的鬃毛,温柔地抚摸着白马的脖子,他的脸贴在白马的肩上,静静地听着白马的心跳和呼吸,当我不存在。

“累了么?雪儿。我真的好累。”

他的眼睛合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他的嘴唇也蠕动着。他的手在白马的毛发中温柔地抚摸着,轻柔而优雅;他的脖子伸展着,他的脖子纤细而柔美,阳光和水色的辉映之中,那肌肤如同透明了一般,肌肤中渗透出来的生机清亮亮地弥漫了过来。

我最大的勇气就是那么怔怔地看着他,我最大的勇气就那么怔怔地想着做那匹白马。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肌肤,我会哆嗦吧?不能哆嗦,那多没出息呀。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嘴唇,我会哆嗦吧?不能哆嗦,那多没出息呀。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

会么?他会来抚摸我么?哪怕是仅仅握一下我的手?他的手好漂亮,那么修长而纤美,会很软么?这可有点痴了,练武的人的手再好看,也不会很软的吧,那些茧子是我们的荣耀的,他也不例外吧?他的手会很热的吧?会带来……

如果他握住我的yīn茎,他的手再轻柔地揉搓我的阴囊,把睾丸侍奉得舒适,哦,如果他的手指滑过我的会阴,接触到……我的天!

如果我也摸到了他,他的胸,他的腹,他的……他的屁股肯定特有弹性吧?他的那地方是什么样的?会很漂亮吧?那还用说吗!

如果……怎么有那么多如果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如果的?你不是很善于把如果变成真实的吗?你怎么会在他的面前这样的怂?

“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

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干。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

罗衣何飘跸,轻裾随风还。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行走用息驾,休者以忘餐。

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容华耀朝日,谁不惜令颜?

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

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

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

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

他轻轻地唱了起来。

他的歌声把我心中的那些如果都给打消了,如果就这样,他来仅仅是为了我,他的歌也是给我的,没有那些如果的话,我想我也是很幸福的,现在他是为我。

而我就在等他,他知道么?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槲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猿猴,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有点豪迈,也有点忧伤。我不知道他在唱什么,但我知道他是在思念什么了。那是我么?

他停下来了,突然,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见那明澈的凤目中盈盈地含着泪光,他不再骄傲了,不再冷冽,他突然变的有点伤感,无助,脆弱。

珍珠一般的泪滴从那凤目中滴了下来,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下去,落在草尖,化做粉碎的碎片。

他怎么了?谁把他这样的伤害了?是我么?

带雨的梨花落了,他的头再扬起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落寞的微笑。

这微笑在那泪光中格外的凄清,他把我抓得死死的了。

笑容在阳光中不能磨灭地延续着,尽管他已经上了白马,带着那丝心碎离开了我,消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