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沉默无言,这次相见,老人说的话要比陈朝多得多。
“陛下北行那次,族人劝我做些决断,我没做,其实不是因为我高瞻远瞩,是我看不清,既然看不清,就不要乱做选择,这个道理我明白,夏氏那位家主不明白,所以整个夏氏都没了。”
老人呵呵笑道:“不过依着他们这些年做的事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个世家大族的覆灭,在老人的言语里,大概寻常无比,就像是路边死了一条野狗那般,不值得如何上心。
陈朝终于问道:“前辈,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陈朝不会相信,自己只是因为和谢南渡的关系,老人就会以这么多东西来讲给他听。
老人笑道:“知道买马吗?”
陈朝点点头,这是神都贵人地玩乐消遣的东西,大概是各大马场都会选出自家最好的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马场比赛,哪匹马跑得最快,以此决胜,而那些贵人则是在马身上下注,以供消遣。
“买马这种事情,考虑的其实不是眼光,不是看马的本领,是看得养马的庄主到底有没有本事,至于马本身,若是出自小马场,能赢一两次是侥幸,但更多时候,都只是陪跑的命。”
老人继续说道:“我朝自开国以来,沿用前朝的科举制度,顺带着又废除了一些选官的法子,看起来想要做官,只要好好读书,能好好考试,考出个好成绩便可,但实际上当真如此?寒门学子,说是十年寒窗,就当真是十年寒窗,想买本书也不见得能买得上,若是买不上,岂非还要借书抄书?但那些家世好的,想看什么便有什么,而且还能请来不少有学问的先生悉心指导,寒门学子能有这个本事?所以公平两个字,从来都只是一种名义上的说法,但从来没有落到实处过。”
老人感慨道:“像是你这样的年轻人,能走到如今,都是凭借的自己,只怕不然吧?”
陈朝眼神复杂。
老人很快笑道:“之所以给你说这么多,不是老夫的牢骚要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个道理,天底下没有谁是应该对你好,也没有谁对你的好是完全不要回报的。”
陈朝说道:“谢氏的恩情,晚辈记在心里。”
老人摇摇头,“我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你这句话。”
陈朝有些疑惑地看向老人。
老人微笑道:“说再多,不如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