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喜欢这两个字,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复杂的事情啊!”
陈朝看着朱夏认真道:“很多人一辈子都搞不清楚这两个字,你难道觉得你这个年纪就能弄清楚吗?”
朱夏皱了皱眉,但还是很倔强道:“可我就是觉得我喜欢你啊。”
陈朝好奇道:“怎么证明?”
朱夏老老实实说道:“我问你喜欢谢姐姐什么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难过,可我要是想着你要是喜欢我,我就很高兴,这还不是喜欢?”
这话倒是说的陈朝哑口无言。
其实就算
是他,都无法完全去定义喜不喜欢一个人,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实都只是想要让朱夏自己好好想想,说不定想着想着,等她遇到个别的男子的时候,就会忘了自己,就会不去想这些事情了。
但结果呢?
朱夏这句话,似乎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将喜欢两个字说得清清楚楚。
所以说世上很多道理,读过很多书的人不见得懂,但有些你觉着他不会懂的人,似乎才会一针见血。
都不好说。
尤其是现在。
陈朝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朱夏说道:“要是你听说谢姐姐喜欢别人的时候,你难不难受?”
陈朝沉默片刻,还是说道:“难受。”
朱夏理所当然说道:“那这不就和我一样,你喜欢谢姐姐,我喜欢你,都是一样的道理。”
这话说得陈朝无法反驳。
陈朝看着朱夏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有些话其实他真的很不想说出口的,但此刻大概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朱夏,你要知道,即便是你喜欢我,可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他很认真,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就像是在说一件天底下最最庄严神圣的事情一样。
朱夏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样的话,虽然是大实话,但对于朱夏来说,其实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听这样的话?
陈朝叹了口气,看着朱夏这个样子,他也有些自责,其实或许还有更委婉的方式能将这些东西说出来的。
朱夏两眼都是泪水,但在这会儿还是倔强地咬着牙,盯着陈朝看了很久。
陈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之后,才轻声道:“抱歉。”
有些话,其实即便知道说出来很伤人,但也不得不说,因为如果不说的话,大概结果只能是更伤人。
长痛不如短痛。
有些话说清楚,其实总比给人希望,糊里糊涂那么久要好得多得多。
怕伤人,于是不把话说清楚,给人希望,让人一直活在自己构建的臆想之中,其实这才是伤人最深的一种法子,陈朝肯定不愿意做这样的人,所以也就只能开口了。
朱夏喃喃道:“你知道我想听的话,不是抱歉。”
陈朝默然无语,他当然知道朱夏想听的话不是抱歉,但怎么办呢?对他来说,他也只能说出抱歉两个字,仅此而已,多的话,真是一句都不好说。
“你再多看看这世间的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现其实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了。”
陈朝想了想,大概也只能如此开口了。
朱夏没说话,但眼眶里的眼泪可早就止不住了,那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开始不断滚落,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她已经仙逝的师父看到,估摸着陈朝这会儿,大概已经吃了好几下道门的玄妙道法了。
朱夏抽了抽鼻子,没说话。
然后她就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陈朝张了张口,还没说出来什么,朱夏便自顾自说道:
“我要一个人静静。”
陈朝便只好作罢。
……
……
远处,朱夏走到某快大石头后,就蹲了下来,这个姑娘靠在石头上,伤心地说道:“师父,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要伤心死了。”
以前这个姑娘伤心的时候,每每都会有个十分慈祥的老人来安慰这个少女。
但现在没有了。
这个姑娘多可怜啊。
……
……
除夕之后的大年初一,陈朝没有吃到饺子和所谓的汤圆,但是却迎来了李余,这位律房道长看着陈朝,很快说明来意。
是万天宫的宫主邀请,要和陈朝见一面。
陈朝愣了愣,有些失神,并没有想过万天宫宫主会这么快便选择见他,他的预料至少是万天宫宫主在他快要离开万天宫的时候,才会下定决心。
不过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陈朝也不能保证最后万天宫的宫主会做出陈朝也满意的选择。
“师兄之前是特意躲着镇守使大人,不过如今却想通了,不管如何,总归是要见一面的。”
李余微笑开口,声音里充满着幸灾乐祸。
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这个样子。
陈朝点点头,想了想,问道:“朱夏她……”
李余一本正经看着陈朝说道:“师妹很伤心,镇守使大人你要知晓。”
这一次,他没有用圣女这样的称呼,而是选择用了师妹这样的称呼,其实意味着什么,陈朝很清楚。
陈朝看着李余,摇头道:“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很多事情,人是
很不能左右的。
李余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贫道师妹,贫道和宫主师兄,都不希望她不开心。”
陈朝默然无语。
李余看了一眼陈朝,想了想,也没说出什么,其实真要面临着这样的局面时候,即便是他们修道多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男欢女爱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他们懂的。
他只能祈祷一切顺其自然。
……
……
陈朝在茅屋那边见到了一直号称正在闭关的万天宫宫主。
后者打了个稽首,微笑道:“镇守使大人,早就闻名遐迩,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让人惊喜。”
陈朝回礼道:“宫主这话,实在是让本官有些受宠若惊。”
万天宫宫主不以为意,指了指一旁寒潭旁的青石,示意两人在这里坐着谈事即可。
陈朝有些意外,对于这位万天宫宫主的不拘小节,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毕竟这也是太平道一脉的执牛耳者,如此也太随便了。
不过心中狐疑的陈朝并没有多说,只是在那边坐下,万天宫宫主很快便开门见山,致歉道:“贫道之前刻意躲着镇守使大人,还请大人担待。”
陈朝点头道:“能够理解,毕竟宫主所处的这个位子,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即便是换了本官来,只怕也未必能比宫主做得更好。”
“既然镇守使大人如此说,那贫道就要说几句心里话了。”
万天宫宫主问道:“倘若我万天宫选择不帮大梁,
大梁是否要报复我万天宫?”
陈朝摇头。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
陈朝说道:“本官这次来万天宫算是谈生意的,哪里有生意不成就掀桌子的事情?”
万天宫宫主如释重负,说道:“既然这般,贫道其实本意,是不想参与此事。”
有些事情是很难做出选择,但是终究要做出选择才行。
陈朝看着眼前的万天宫宫主,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宫主所说的不想参与此事,是指的什么?”
万天宫宫主苦笑道:“镇守使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其实从万天宫宫主一开始不愿意见陈朝,就能说明很多东西,陈朝那会儿其实就已经对这一趟不报什么希望了。
前面的剑气山剑宗以及痴心观,看起来都是轻描淡写便答应了大梁或者说答应了陈朝的要求,但实际上从一开始,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剑气山那边曾有皇帝陛下的圣旨亲临,剑宗更是因为宗主受了大梁皇帝恩惠,至于痴心观,其实最关键的证据,都是大梁皇帝陛下提供的。
这几件事看似是在陈朝的手里做成的,但陈朝能够做成这件事,其实全然因为大梁皇帝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