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将信将疑地问儿子：</p>

“坐这车真不要钱？”</p>

他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p>

“真不要，我坐好几回了！”年轻人用事实说话，“将军都说了，这节车就是专门给我们留的！”</p>

“诶。”老人注意到前面换乘的两人，“那边那人谁啊？”</p>

“那是....将军！”同乘的人听见问话，认出两人的瞬间，那人扬眉，神情明快起来，“还有将军夫人！”</p>

“老天爷！”</p>

老人很惊诧：</p>

“恁大的贵人跟咱们坐一辆车？！”</p>

“什么？”“哪儿呢？”“在那儿！将军！！”</p>

车里一下子沸腾了，人们都兴奋地挤到窗边看，伸长脖子探头，直到接引车队开走，列车继续行进，车厢里比刚才多了些谈笑，乡民们又有了新的谈资。</p>

“将军，将军夫人。”</p>

当两人抵达城内的一座古木建筑门口，穿麻布衣服，身材发福的男人站在门外迎接，简单地向两人施了个拱手礼，便将他们请入内室，他知道，陆大古不喜欢繁文缛节，他赔笑道：</p>

“将军，真没想到这点小事还会惊动您。”</p>

“什么叫小事？”大古指正道，“关起门来几件事，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对我们平民黔首来说，不都是天大的事么。”</p>

明天世界末日，今天也得吃饭。</p>

“最近销量怎么样？我要听到确切数字。”</p>

“上个月又卖出去三百一十五个炉子，自从去岁冬天有煤炉的人家过了暖冬，买炉买煤的就变多了。”</p>

他询问着掌柜近来生意状况的同时，门外调整着招牌的伙计下了梯子，招牌上五个大字：</p>

蜂窝煤商会。</p>

陆大进去查看近期的营收、对周边民众生活状况的调查记录，大古步入会议室，会议室地板用石板铺设，摆着二十几张油光锃亮的桌子和竹椅，与座椅数量对应的人站着，他们中少部分衣服还有补丁，站在桌边，怕脏了桌椅，畏手畏脚地等候发落。</p>

他径直坐到主位，抬手示意：</p>

“坐。”</p>

人们这才听话地坐好。</p>

这些人都是一家家私营蜂窝煤作坊推出来开会的代表。</p>

关乎着最基础民生的事情陆大古是不可能垄断的，他不可能完全精准地把握所有人的需求，于是，他干脆让勋章工人组织人手进行了一轮培训，对外公开传授蜂窝煤做法。</p>

然而，近九成的作坊关起门来搞家庭作坊模式，哪怕知道作坊越大赚的越多，也仍像防贼一样不肯雇工人。</p>

这是固有观念的影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