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车相交，两人互相探身攻击对方。</p>

金属碰撞的火星在两人眼神相对又错开的瞬间照亮了一个刹那，这个刹那，他们互相看到对方漆黑的、浑浊泛黄的眼瞳。</p>

他们的眼神好像在对话。</p>

汉王陆古问：将军老矣，尚能饭否？</p>

赵将赵梁答：日啖五碗！</p>

“咴律律律！———”</p>

赵军编队折损四分之一，受伤的战马惊叫着，战车侧翻，车辕断裂的木屑连带烟尘扬起，好几名骑兵被甩下马，汉军几名骑兵受轻伤，两队各在冲开一段距离后拐弯，再次朝对方高速接近。</p>

“铛！”</p>

赵梁的手颤抖着，险些没握住戈杆，两次武器碰撞震伤了他的虎口和手腕，前出几十米的陆大古命令御者带队调头。</p>

汉军编队五名骑兵受伤，赵军还剩近半。</p>

疾驰的风拂过苍老的面容，赵梁探身，对迎面而来的陆大古挥戈。</p>

“钉！”</p>

长戈脱手。</p>

赵梁劈手夺过身旁士卒的武器，深吸气，鼓起气力，陆大古出征前剪过又长至一掌的发丝被高速行进的风吹得撩起，他皱起眉头，盯紧目标。</p>

“嗤！！”</p>

仅三个回合，赵梁已经没有力气挡住大古的攻击，为赵国戎马一生，他太老了。</p>

连戈杆带脖颈被一戟劈开。</p>

思维加速让陆大古还有时间在战车行驶中立刻回头，张弓搭箭，弦如满月，射断赵军战车编队里旗杆上系住赵旗的绳索，他用不容违逆的语气宣告：</p>

“赵梁已死！立刻投降！”</p>

汉军军官跟着喊道：</p>

““赵梁已死！立刻投降！！””</p>

剩余的赵军在惊惧和茫然中停止了抵抗，作为冷兵器时代军队，作战也没有得爵和赏赐，他们已经坚持的够久了。</p>

陆大古望向前方的城墙，现在，攻入赵国国都只是时间问题。</p>

这是赵国最后的一天。</p>

“快跑！快跑啊！”</p>

都城里彻底陷入混乱，绝大部分民众躲进家里，兵卒在街头巷尾逃窜。</p>

他们刚听到隆隆震响，然后传来建筑物垮塌声，沙尘暴般扬起的烟灰从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他们隐约知道，城墙已被汉军的“妖术”弄塌，少数游侠儿仍未放弃，还准备搞刺杀偷袭那套，然而他们根本没法与成体系的职业军人较量。</p>

残余精兵收拢防线守卫王宫.....他们坚持不了多久。</p>

“彭！彭！彭！”</p>

火炮暴力破解了宫墙大门。</p>

陆大古观察着街道、民宅，观察板筑夯成的墙体。</p>

率领着与同时代其他部队拉开代差的大军，他只需要前进，就能将对手的防御力量击穿击碎。</p>

“孩子们！”</p>

赵国王宫内，某座宫殿里，老者无比坚定地说：</p>

“我听说，汉国每到一个地方，就收走那里的典籍，烧毁那些典籍，亡人们的文字，可我告诉你们，汉国能亡我们的国，亡我们的人，可它亡不了我们的字！”</p>

“今天你们就要学到赵国文字的精意！”</p>

陆大古从殿门口看内里，这个用作学室的地方，几十名青年男女整齐地伏在案边，听从老者的教导，用刀笔在竹简上刻画———纸推广以前，很多文字都得拿刻刀在竹简上一道道刻下来，所以基层文字工作的官吏叫“刀笔吏”。</p>

他看到，学室内桌案、地面零落有箭矢，几支箭射中学子后背，血渗出，染红衣衫。</p>

“这里的人，当真一步也没有动？”</p>

他问身边的伍佰长。</p>

“是，一步未动。”</p>

大古沉吟了下，命令道：</p>

“看好他们，不要打扰，也不得放跑一个。”</p>

正好需要人手翻译来整理文本和字典。</p>

他扫视殿门上悬挂的牌匾，颔首：</p>

“好字，只是得换成我们汉国的文字。”</p>

对这些宫殿，陆大古的安排是除却用作汉国宫的六国王宫都改造成学院，接收精挑细选的优秀学生实行更高级的教育，这些学生就相当于汉国的大学生，将来，整个汉国只会有七至九所大学。</p>

“大王，到了。”</p>

候在殿门处的喜乐呵呵地指引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