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剌楚材说到这,深深叹气:“此时的朝堂,便如一潭浑水。郭六郎深知沾不得,他也不愿沾。”
完颜从嘉心念电转:“他想怎样?”
“无非求一外任,得几年安闲。”
郭宁这条恶虎不在,中都便少了许多变数,这是好事!
完颜从嘉先是一喜,忽然又生疑虑:“然则……”
移剌楚材截断了他的话:“郭六郎知道殿下为难在何处。所以,他会留下两个人在中都。以殿下的手段,这两人想来不难驱策。有这两个人在,殿下日后在朝堂上,也不致孤立无援。”
“哪两个人?”
“定州苗道润,易州张柔。”
完颜从嘉摇头:“这两人不过是地方土贼,有什么资格……”
“这两位,与郭六郎一般,都是聚集漠南溃兵而成的势力,也曾在边吴淀中与蒙古军厮杀。如今他们麾下有精锐两千,待明日整编俘虏,还能扩军一千。凭这三千人,殿下便有底气。”
完颜从嘉继续摇头:“这两人都是郭宁的盟友,我不敢用。”
“所谓的盟友,无非以利相合。数日之后,殿下便是陛下了,以皇帝之尊,难道还怕不能收揽两名军将、两支兵马?”
完颜从嘉沉默不言。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重喘了口气,抬眼看向移剌楚材,两眼凶光一闪:“让他们两人来见我,我有事要他们去做……要我信得过他们,他们得拿出诚意来!”
“已经去做了。”
“什么?”
移剌楚材看着完颜从嘉阴沉的面容,有些悲哀,也有些无奈。他说:“朝堂上的群臣,还能慢慢梳理;但是对殿下来说,有些人真是祸乱之源,绝不能留。趁着这几日里,胡沙虎所部余党仍在作乱,正好处置了。”
完颜从嘉下意识地点头:“好,胡沙虎的余党甚多,这个主意好。”
与此同时,中都城的街道上,再次响起了甲胄撞击和脚步踏地的轰鸣。这大军行动的声响传出老远,城中好几处驻军所在都被惊动,却并无一兵一卒出来应对。而道路两旁的居民住家,纷纷阖门熄灯,也无一人探看。
苗道润和张柔两人,带着甲士们站到了一片高门大宅前。
高墙后,有狗叫声,有人的脚步,有卫士手持弓刀,咚咚地沿着墙后的木梯上来防备。听得出,真是慌乱异常。
苗道润叹气道:“这样做,真的好么?”
张柔英俊的面庞在松明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光影扭曲。但他的话声非常冷静:“郭六郎不敢在中都久驻,有他的道理。但我们也有我们的道理……这个机会绝不能错过了!只要办成此事,日后我们在内,郭宁和靖安民两人在外,足以彼此扶持,任谁都动摇不得!”
苗道润还在犹豫,张柔直接挥手:“杀进去,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