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九月下旬,天气愈来愈凉爽。蒙古军遂以蔚州降将杨万、飞狐降将赵瑨,霸州降将、契丹人石抹勃迭尔三部为先锋,济州降将贾塔剌浑为向导,合兵七千余人,沿小清河向东,先破章丘、邹平,再转而向南,攻打淄州。
这一路上的城池里,百姓多半都已逃亡,守军的士气也很低落。而这四名降将,更把蒙古人肆意屠杀的本事学了十足。他们所到之处,焚烧村落,屠杀人民,攻打城池时驱赶乡人在前,迫令他们填沟壑、膏锋矢,入城之后又必定放手洗城。
如此一来,声威大振。七千兵方至淄川城下,淄州刺史当夜便弃城而走。
不料,这淄川城里的淄州军事判官齐鹰扬是个有胆略的。他又得本地致仕的县尉杨敏中、豪民张乞驴的协助,纠合部众,死守城池。
城外降将所领,本非精锐,用来攻打州城,未必就能得手。但杨万、赵瑨和石抹勃迭尔等人跟从蒙古军数月,深知蒙古人的用兵之法何等苛严。
无论什么样的万户、千户,若领兵厮杀不敌,要么立即处死,要么连同整个部族罚入敢死队,以战功抵罪。只有极少数贵胄才能用财产赎罪,而杨万等人,决计是不在其列的。
这些人投靠蒙古,自家也知道名声荡尽,唯一能挽回名声的办法,只在成王败寇四个字。
而他们之所以投降,又多半是因为沙场不敌,贪生怕死。这种贪生怕死之徒既然逃过一回死劫,就愈发十倍百倍的怕死,愈发十倍百倍的催逼部下,勒令他们疯狂厮杀,把自身的恐惧化作格外的凶暴。
三日之内,淄川城北浮山、明山军寨先破,城西徐关又破。附从军直逼城下,数千人分做四队,昼夜轮番猛攻。
战场内外,分明一个蒙古人也无,都是女真人、渤海人、契丹人或成百上千的汉儿在彼此厮杀。每一次的攻势被击退,城头上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顺着夯土的城墙肆意流淌,将一面面青黑色的墙体染作褐色。
攻城进行到第四天,益都的完颜撒剌遣了一支兵马,翻越淄州城东的商山,急援淄州。结果在商山脚下的金岭镇遭了石抹勃迭尔的埋伏。
其实设伏的兵马并不多,援军与之厮杀一场,死伤不过数百。金岭镇距离益都也才三十余里,数万大军随时可以跟进。可援军偏就气沮,在金岭镇逡巡不进,无论后头完颜撒剌如何催逼,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此时杨万、赵瑨等人继续攻打淄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