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城墙下人烟稀疏的街道走了几步,便是一条连通墙头的夯土步道。步道年久失修,有些破旧,但仍能看出当日的营造规模。
蒲鲜万奴就站在步道顶端,看着李云安然走上来,招了招手:“来,我们往北面去。”
李云随在他身侧稍后:“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
几十名甲士脚步铿锵,跟随在数丈开外。
李云边走,边粗略看看,只见城墙上的夯土颜色,和步道完全不同,明显是新修整过的,可能还加高了。两人所经之处,又有旗帜林立,守卒凶悍,几处马面上刁斗森严。城北旷野岗阜的方向,也不知有多少人马正在行军或训练,隆隆脚步,卷起漫天的烟尘。
“我专门打听过山东定海军郭节度的崛起经历,很是钦佩。”蒲鲜万奴走着走着,沉声道:“他的所作所为无不胆大妄为,但细细想来,又确有可行的道理……只不过,若换了他人,恐怕既没这样的胆量,也没这样的决断。那几次沙场交战,换了他人指挥,恐怕更没有打赢的本事。”
“宣使的夸赞,我当如实带回给我主。想来我家节帅得知,会感到荣幸。”
蒲鲜万奴又道:“我估计,郭节度这阵子应当正在抓紧练兵。待到杨安儿和完颜合达分出胜负的时候,定海军精锐尽出,正好席卷山东,或许还能就此逐鹿中原。而在他括取领土、人民的当口,朝廷,还有我们这些人,都得抵着蒙古人,分毫不敢乱动。”
“这……宣使,我只是一个群牧所的判官,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也不敢与闻。”李云小心翼翼地道。
蒲鲜万奴哈哈一笑:“不必紧张。你家郭节度所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只不过,我起步慢了一点,身在辽东边鄙之地,周围的无知、无能之辈的掣肘又太多。待我用尽手段,将之一一梳理过,局面又变得太快……所以眼下只能看看定海军的威风,深感羡慕了。”
“局面变得太快?”
李云凝神一想:“宣使是指,契丹军起兵的事?想来咸平府雄兵数万,那耶律留哥并不能造成什么威胁。以我今日所见的兵强马壮,先前贵属说,担心我们商队一行的安全,我以为,甚是多虑。”
蒲鲜万奴摆了摆手:“耶律留哥确实有起兵的可能,但直到今天为止,他在广宁府周边的兵力并没有大举出动。说耶律留哥如何如何,那只是个幌子罢了,是我特意编排出来唬人的。之所以请你们到咸平府来,是有人想见一见伱,请你给郭节度带个话。”
“这样的军国大事,也能编排?却不知,宣使你想唬谁?”李云苦笑了两声,顿了顿,又问:“想给我家节帅带话的,不知是哪一位?”
咸平府的城池很牢固,但本身规模不算大,两人沿着城墙走了半晌,已经从南面到了北面。
蒲鲜万奴举手示意:“你看那边。”
咸平府的北面,离开城池周边的少量耕地以后,便颇多山岭。山势从平缓到陡峭,山上到处都是密林,山与山之间的河水,或者清澈碧绿,或者湍急流淌,挟裹泥土,显出土黄色。
在水畔的道路上,正有一支军队迅速行进。队列时常被起伏山岗遮掩,看不出具体的兵力数量,只见武器寒光闪闪,旗帜飘拂。但粗略估计,从头至尾怎也有三四里,前后分为四到五队,也就是至少五千人。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