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阡领精兵五百抵达辽东,满怀着建功立业以报节帅的豪情壮志,结果却这样?只眼前这局面,若非郭宁和李霆两人恰好来此,凭着超群的嗅觉判断出了关键,张阡恐怕还优哉游哉,坐视局面恶化而不自知!
苦也苦也,我可太难了!瞬息之间,张阡脑海里转了十七八个念头,额头冒了三五层汗。
他抖着手,看看郭宁,再看看李霆,勉强道:“蒙古军在三四月的时候,刚从中都撤军,此前可是打了大半年的仗。他们也需要休整的吧?就算有力量投入辽东,恐怕也很有限?”
李霆恍若不闻,依旧死死地盯着地图。
郭宁轻了轻嗓子:“桌案都晃了,你松手。”
张阡连声应是,一松手,桌脚“嘭”地落回地面。
“蒙古人必然插手。”郭宁转向李霆,徐徐道:“好在,我们还有时间。”
“何以见得?”
“在辽东这边,蒙古人素来以耶律留哥所部的契丹人为爪牙,牵扯各方的力量。若蒲鲜万奴有意向蒙古输诚投靠,只消领兵与耶律留哥合流,便自然形成一股强大力量,足以横扫上京、东京、泰州、盖州等地,一口气囊括辽东。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先伪造军情,诱使各部金军救援……我敢断言,他打的主意,是降伏各部援军,充实自身的力量,然后凭着自家军力对外扩张。”
李霆一喜:“你是说,蒲鲜万奴这厮是个独行其是的反贼,求的是自家的扩张,而非蒙古人一路?”
他在厅堂里往来走了几步,又摆了摆手:“道理是没错。不过,他和蒙古人一定有来往!六郎你想,他打着应对耶律留哥的旗号大肆集众,难道耶律留哥就不觉得受到威胁?就干看着?蒲鲜万奴和蒙古人一定有默契,所以才知道契丹人不会真的起兵,所以才能好整以暇地对付他的旧日同僚们!”
郭宁苦笑:“这就是所谓利欲熏心吧,这厮也真够蠢的。”
“是啊。”
过去数年,蒙古军始终未能往辽东扩张,一方面是投入的力量不足;另一方面,也缘于东北内地乃是女真人发源的根本之地,确实还有一批善战的金军守将,有几支能打硬仗的军队,分布着若干死忠的猛安谋克。
而蒲鲜万奴一旦掀起叛乱,各部金军彼此厮杀内讧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或许给蒲鲜万奴一年两年,他能凭借自家手段,慢慢统合辽东,可在此之前,蒲鲜万奴本人和他所控制的辽东,都只是一块肥肉罢了。身为一块肥肉,他拿什么来和蒙古军周旋呢?
郭宁太了解蒙古人的习性了。他们便如贪婪的恶狼,肉在眼前,没有不吃的道理,没有犹豫的可能!他们定会在第一时间扑来撕咬,咬的便是自以为和蒙古人形成默契的蒲鲜万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