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里正好入秋,月色明朗,而穿过楼道的风里,也渐渐带着凉意。
郭宁脚步橐橐,到了内院的圆洞门,又折返回来,如是再三。走过之处,北风卷动枝桠,发出哗哗的呼啸。
“那几人,都招来看过了?”郭宁道。
“地方上要征粮签军,事务繁杂,所以史泼立今日刚到。看过以后,他确定无疑地说,从不曾在杨安儿身边见过此人。”
郭宁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晋卿也带了文吏中一些熟悉杨安儿的人来。如耿格等人等看过以后,都说不认得。”
“咱们后继有消息传到,杨安儿确实死了,也确实是死于河南路金军的伏击。不过……”徐瑨沉吟道:“考虑到此人来得如此及时,再算一算红袄军中各部乱起的时间……这其中定然有诈。有人提前向着我军,向着红袄军各部散播消息,推动混乱分崩。那假作杨安儿使者之人,便是其中一路。”
“这样说来,那报信之人既非杨安儿的亲卫,便是某方派出的死间。”
“是。”
郭宁低声骂了一句,两人沉默了会儿。
片刻后,郭宁问道:“你说,这是谁派的?目的又何在?”
“先看其目的,明显是在挑拨我们和红袄军的和缓关系。杨安儿一死,红袄军的余部无不仓惶,我们又终究是朝廷兵马,一旦出动,难道还真能打着友盟救援的旗号?偏偏杨安儿又死了,没法解释,也没处解释去,于是难免会有敌对纷乱,要见血厮杀。到那时,必定会有利于他人浑水摸鱼。”
徐瑨微蹙眉头,继续盘算:“派出死间之人,对咱们定海军和红袄军的情况很熟悉,所以那死间张口便是求援,还随身带了红袄军的专用符信,一时间竟把我们都骗过了。另外,既然能遣死间行事,那人必然身居高位,有绝大的权柄,否则绝难使人甘心效死。”
“这样说来,可疑的无非两家。”
徐瑨应声道:“或者是遂王,或者是仆散安贞。”
“他们在各自的地盘站稳了脚跟,就开始谋算我这个老朋友啦!”
郭宁嘿嘿冷笑:“我在辽东时,拿着蒲鲜万奴作马前卒子。这会儿,却有人想拿我定海军做马前卒。这是要看着我和红袄军彻底闹翻,要消耗我定海军的力量,看我的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