豳州若破,长安便暴露在了突厥铁蹄之下! 当李世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脑袋里忽的闪过一道灵光。 “徐先生,您的意思是?” 他的心脏微微加快。 “您想想,皇帝这会儿在骊山行宫,吃着烧烤唱着歌,突然就被蛮子给入侵了,马上都快打到自己跟前啦!” 徐风雷笑问道, “您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太子齐王,还有大臣们又会是什么心情?” 李世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了整破败的衣冠。 “以我对父皇的了解,纵然不是惊慌失措,也定然会心中不安。” 他稍加思索,略带轻蔑的道, “至于太子齐王,还有臣工们,呵……” “李靖和李世绩他们都在外驻守,朝中的那些人估计都在考虑迁都避祸之类的事儿了,不堪一用,不提也罢!” 显然,李二对于朝廷的大致状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废物多,精英少。 少有的几个能臣,基本上跟他关系都不错。 毕竟,只有同是一路人,才能尿到一个壶里去嘛! “殿下说得对,事情紧急,朝中却无一人可用!那么皇帝心焦之时,会想到谁呢?” 徐风雷循循善诱。 李世民目中闪过一道光芒。 “我?”他略有迟疑,但很快语气便肯定了起来。 纵观朝廷上下,恐怕也唯有我李世民才能应付这种棘手的战事! “然也。” 徐风雷帮李世民掸去肩膀上的灰尘,淡笑道, “我料定,赦免殿下的诏书,马上就会到达!” “我等虽有违律,实际上却是顺应了皇帝的意思,解救了殿下,只是稍稍提前了一会儿而已。” “我想,大敌当前,皇帝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追究殿下吧?” 李世民听完这番话,眉头终于舒展,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笑意。 “先生真神机妙算!” 他朝着长孙无忌招了招手,道, “饿了,饼来!” 心情一好转,李二食欲大振,肚子终于发出哀鸣。 这两天饱受折磨,他早已是饥肠辘辘。 “给,殿下。”长孙无忌迅速送上馕饼。 吭哧吭哧。 李世民一口馕饼一口清水,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逃荒来的难民。 这平日里嫌弃干涩硌牙的饼子,此刻竟成了无上的美味! 看着秦王这番姿态,天策府众心腹既是好笑,又是心疼。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我也想去打那个狗东西一顿。” 程咬金捏了捏拳头,看向栽倒在官道旁,奄奄一息的押官,咬牙切齿。 几个武将皆是蠢蠢欲动。 “知节,敬德胡闹,你也胡闹?” 李世民咽下一块饼,低声道, “他是齐王的人,别闹出人命来。” 程咬金冷哼一声,这才别过头去,解了杀心。 “我道他哪来的胆子,怎么敢虐待殿下,原来是齐王的人。” 徐风雷若有所思,道, “这天下间,最巴不得殿下您死的,或许就是齐王了。” “此人心狠手辣,屡生毒计,殿下这次……莫非就是栽在齐王手里?” 众人皆是将目光望向李世民,露出询问之色。 关于秦王被囚背后原因的流言很多,有特别离谱的,也有相对靠谱的,但都站不住脚。 唯有李世民亲口诉说,才是真相! “悔不听先生临行之言,这次我的确是栽在了齐王手里。” 李世民目露惭色,轻叹一声,道, “说来,也是我大意了……” 他将事儿大致叙说了一遍,听得天策府众尽皆愕然。 “呃?就这?” 长孙无忌忍不住道, “就因为一句所谓的‘我有天命’,陛下就不分青红皂白,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您,就将您下狱?” “陛下难道老糊涂了?!” 饶是他素质高,此刻也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皇帝脑子坏掉了?凭一句话就治这么重的罪? “不得无礼。”李世民斥了一声,摇头道,“也的确是我不小心了,被齐王抓住了话柄,没法反驳。毕竟我的确说了类似的话。” “半真半假,最难勘破。” 徐风雷颔首道, “当然,由此也可从侧面看出,皇帝对殿下您,失去了信任。” “八成是有谁在他那吹了耳旁风,或是张婕妤这样的妃嫔,或是裴寂那样的宠臣,游说了皇帝,先一步瓦解了皇帝对您的信任。” “若非如此,这事儿皇帝不至于有那么大反应。” “殿下在骊山,是否太出风头,威胁到某人了?” 李世民:“……” “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他惭愧道, “此次骊山之行,父皇召我同登龙车,我又在狩猎中获得第一,获赐赤弓皂矢,反而太子猎获不佳,得了训斥。” “大臣间都有流言,说父皇要易储,我虽不甚信,但心中的确有几分得意。” “现在想来,若我是太子,恐怕也会心神不宁,有所行动。” 众人恍然。 原来症结在此! “凡事有果必有其因。但殿下不必惭愧,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徐风雷轻声道, “只是以后还需再谨慎一些,毕竟您要走的不是一条寻常的路。” 李世民点了点头。 “谢先生教诲,我明白了。” 他拱了拱手,轻叹道, “只是先生先前的谋划,因我一时疏忽,付诸东流……” “现在父皇眼里的我,或许只是一件能用来抵御突厥的工具,而非是贴骨贴肉的亲儿子吧……” “和太子齐王的博弈,我亦陷入了被动,哎!” 李世民感觉很挫败。 被李元吉狠狠摆了一道不说。 好不容易在老爹那里建立起来的好儿子形象,也轰然崩塌了。 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麻痹大意! 真应了徐风雷那句话,人悦时,则必舒散。 得意忘形之时,灾祸也就悄悄降临了。 “殿下不必灰心,在我看来,我们完全有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徐风雷笑道, “齐王阴了您一手,您想不想报复回去?” 李世民:“?!” “自然是想!”他咬牙道,“李元吉最是可憎!” “只是不知道,如何反击?” “喏。”徐风雷指了指那模样甚惨的押官,神秘一笑,道,“就包在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