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传令下去,继续前进吧。”
李道宗意兴阑珊的罢罢手,率先拨转马头上了官道,李让急忙打马跟上。
队伍继续启程,接下来的路程之中,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地方官再跳出来拦路。
兰州至河州,直线距离仅有短短的四百里,若是快马,只需两天时间便能跑一个来回。
就是这么近的距离,两地的面貌却是完全迥异不同。
兰州在黄河边上,又是河西走廊的起点,商业,渔业发达,就算放眼整个大唐,也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
但河州就完全不同了,河州靠近积石山,东面是吐谷浑,南邻吐蕃,是真正的四战之地。
所以即便河州据守西海盐池的东岸,有着盐之暴利,依旧是真正的穷困不堪。
自古边疆多战事。
河州也是一样。
南面的吐蕃且先不提,就说盐池对岸的吐谷浑,在武德年间,便数次出兵侵扰河州之地,最近的一次,可以追溯到贞观二年,所以河州常年都有八千大军驻守在侧。
河州真正平静下来,还是贞观四年,突厥国灭的消息传遍天下,吐谷浑被吓破了胆子,生怕引来大唐毁灭性的报复,这才停止了对河州千里之地的袭扰。
距离现在,也就是短短一年时间而已。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第四天,送亲的车队正式进入河州境内。
道路两侧荒废的农田,农田边上不见炊烟的村庄,时不时就从草丛之中滚出的骷髅与白骨,种种景象映入眼帘。
让队伍里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由得沉重起来。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放在史书之上,这就是短短的十个字。
但放在河州,这就是河州最真实的写照。
常年的战乱,早就让河州境内的百姓流离失所,就算达不到十室九空的惨状,十室六七空却是寻常之事。
送亲的队伍深入河州之地上百里,看见的活人竟不如在关中时队伍前进数里看到的人多。
可见河州的人口凋零到什么程度。
而大唐河州尚且如此,隔壁的吐谷浑还是游牧民族,吐谷浑的境内,又该是多么荒凉?
李让骑在战马上,一边走,一边暗自记下了河州境内的地形地貌。
吐谷浑带给大唐的伤害,总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龙陵,他早晚也是要接回来的。
现在记下河州的地形地貌,早晚有一天会用得上。
“伯伯,咱们要到了吗?”
就在李让安心记着河州的地形地貌的时候,龙陵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了过来。
李让急忙收回视线,和李道宗一块打马上前,来到马车的侧窗边上。
龙陵的小脸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了,一只手枕在窗上,下颌担在手上,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窗外的景象,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李道宗和李让同时打马上前,龙陵的小脸之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问道:“伯伯,方才我听阿大和阿二说,咱们马上就要到河州城了,是不是把龙陵送进河州城,你们就要回去长安了呀?”
此言一出,李让不由得心里一痛,李道宗也是眼眶酸涩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