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莽撞,连累了父皇。”朱标低下头,诚恳的认错。老朱老怀大慰,笑着说道:“你和朕乃是父子,不必如此。”说着,叹了一声,“这些年也是朕的疏忽,只教了你忠孝仁义,却没有教过你世道人心。你那些儒学老师,更加不会教你。”“儿臣谨记教诲,”朱标脸上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他也完全笑不出来,“可是,既然父皇手里没有钱粮,那河南的百姓该如何,如何是好?”被算计也好,背上骂名也罢,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关键是,没有钱粮河南的百姓就要活活饿死。一想到几百万百姓即将面临饿死的局面,朱标就恐惧的禁不住发抖。看见父皇脸上竟然带着笑意,朱标忍不住苦笑一声,说道:“儿臣可没有父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威仪,实在是笑不出来。”老朱摇着头,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说道:“自古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如此,那些官员苦心孤诣的算计,委实可笑。”见朱标一脸不解,便随手将韩度的奏折递给他,“拿去看看吧。”朱标疑惑的接过奏折,只见封面上‘臣韩度启奏’几个大字。顿时欣喜的问道:“父皇,是韩度回来了?”老朱点点头,笑着说道:“你还是看看里面吧。”朱标立刻打开奏折,第一眼就看的他简直是不敢相信。金银之类的东西就算了,连粮食都有百万担之多。“父皇,这么粮食,河南有救了。”“粮食虽然有了,但是你不会以为就凭韩度出海的那三条船,就能够把百万担粮食给运回来吧?”老朱没好气的说道,“想要粮食,还需要水师去运才行。”“这,需要多少时间?”朱标不禁关切的问道。“韩度奏折里说了,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个月。”老朱指了指朱标手里的奏折。“一个月......”朱标脸色惨然。大明能够等一个月吗?河南的百姓能够等一个月吗?一个月之后,河南恐怕就没有什么灾民,而是满地的白骨了。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但是却如镜花水月一般,远水救不了近火。“父皇,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朱标看着父皇,心里带着一丝希冀。老朱却是反问道:“难道,你有办法?”朱标顿时一阵默然。见朱标不说话,老朱立刻朝老太监吩咐,“传旨,命汤和、韩度进京。”“奴婢遵旨。”说完,就要转身出去。老朱沉吟一番,立刻说道:“等等。”提起御笔,唰唰唰写下一封手谕。“将这手谕带给韩度,他知道该怎么做。”老太监带着手谕,快步离去。......韩度刚刚在江边靠岸,就收到了老朱的旨意和手谕。汤和不禁看了韩度手上的手谕一眼,奇怪的问道:“上位竟然还专门给你一份手谕,里面说的什么?”“公爷看看吧。”韩度笑着,随手就把手谕递给汤和。汤和见此,也明白应该不是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情,因此也没有什么顾忌,顺手接了过来。一看,不禁诧异的说道:“上位竟然让你将金银都亮出来,堂皇入京?这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大家都秉持着财不露白的理念。现在皇上竟然要韩度将金银亮出来,让所有人看见,这让汤和有些看不懂。韩度看着远处的京城,就像是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一般,高高的城墙就像是两条长长的手臂,一直像两边延伸出去。“看来,咱们离开的这些日子,皇上有些不好过啊。”汤和闻言沉默,他也认为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只有在上位极度缺钱,又不得不要花很多钱的情况下,才会如此反常的让韩度将金银都摆在明处。其目的,恐怕就是为了给天下臣民以信心。“你准备怎么做?”汤和不由问道。老朱在手谕里面可没有具体要求韩度如何做,只是告诉韩度需要将金银亮出来。究竟如何做,显然是韩度的事情。如果做的不够好,或者是不能够让皇上满意,那韩度自然少不了要吃罪的。当然,若是韩度做的够好,那自然能够在皇上心里留下一个‘能于用事’的好印象。“公爷,还请水师帮忙。”韩度没有丝毫客气,朝着汤和拱手。汤和摆摆手,说道:“这个自然,你只管说需要多少船就行了。”“船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除了船之外,箱子也要特别做一下。”韩度说着,就靠近汤和耳语几句。汤和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韩度的鼻子笑骂道:“你小子,可真是一个滑头。行,没有问题,就按你说的办。”仅仅是一天之后,韩度回京的消息就在京城流传。可是由于粮价上涨的原因,百姓对于以前津津乐道的各种八卦消息,早就没有了兴致。因此,除了和韩度有关的人,比如说韩家人,以及宝钞提举司、教坊司等,其他人根本就不关心韩度是不是回来了。可是随着韩度从定淮门,沿着秦淮河进京之后,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一船接着一船,船上的摆着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阳光下金银闪烁着诱人的光辉,让所有看见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金银见过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人一次见到过这么多的金银。金银太多了,每一艘船都装满了金银,前面的船只已经从通济门进了皇宫,后面的船只还在排队等候着从战船上装载。一船一船载着金银的船只,沿着秦淮河堂皇而过。秦淮河横穿整个京城,在京城里面形成了一个倒‘几’字形状。船只沿着秦淮河而过,几乎全城的人都能够看到。百姓群情激动的看着连绵不断的船只,不禁问道:“这么多金银,这都是真的吗?”“哼哼,这是靖海伯要送进皇宫的,你以为还会是假的吗?”一旁的百姓,齐齐朝此人头来讥笑的目光。现在他们对韩度是深信不疑,毕竟能够有这么大手笔的,大明立国以来,这还是头一遭。算是给他们这些京城的百姓开了眼界,也有了往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