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开京被攻破,虽然大部分是因为王上一意孤行想要攻辽,但是他们这些朝臣也是难辞其咎。眼睁睁的看着外人将王上带走,他们这些人还有何面目面对高丽百姓?王禑见到这些人,果然没有丝毫好脸色,连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就在车辇即将离开这些人的时候,王禑忽然问道:“韩度。”韩度看了王禑一眼,又朝周围的人扫去,心里微笑了一下,神色如常的俯身一拜,“请王上示下。”王禑也诧异的看了在面前低头的韩度一眼,他也没有想到韩度会给他如此大的面子。停顿了几息,问道:“本王还是高丽王吗?”“王上自然是高丽王,只要皇上一日没有下旨免去王上的封号,那王上便一日是皇上册封的高丽王。”韩度直起身,斩钉截铁的回道。“既然本王还是高丽王,那王氏一族还是高丽的王族吗?”王禑继续问道。“当然。”韩度立刻回答。王禑对韩度的答案颇为满意,侧头看向韩度,再次问道:“那本王离开之后,若是有人残害王族之人,该当如何?”原来是担心自己的族人,看来这王禑是想要在离去的最后一刻,给族人一张护身符。既然你想要,那咱就给你。韩度抬眼看向四周高丽的朝臣,沉声说道:“若真有如此罔顾纲常之人,那大明水师一定会再次踏足高丽,给王上一个交待。”韩度故意将话说的很大声,就是为了让周围的朝臣听个清楚。王禑去了大明,而王氏一族继续留在高丽,这最为符合大明的利益。王禑可以在大明发号施令,而在高丽的王氏一族,又保证了王禑的王令能够在高丽施行,不会被人轻易的阳奉阴违。再者,有王氏一族在高丽牵制,无论是谁想要在高丽坐大都不可能。因此,韩度也不会允许王禑离开之后,王氏一族就被人悄悄的给灭了。王禑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轻松说道:“继续前行吧,本王早日到达京城,也好早日向大明皇帝陛下解释清楚误会。”王禑带的东西太多,光是马车就有几百辆,而且他还想要将跟随的宦官和宫女都给带走。原本韩度是不同意的,不过在王禑付出十万两银子的运费之后,韩度高高兴兴的腾空了八艘战船,将王禑带的所有东西和人,全都带走。这八艘战船除了必须要留下操控船只的明军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大明人。大明水师将这八艘船围在船队中间,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也未免没有防止王禑夺船逃走的意思。王禑站在船首上,他是第一次出海,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丝毫不晕船。除了最开始两日在甲板上站不稳之外,后面就慢慢适应了。甚至不仅是他,连宁妃和燕双飞两位嫔妃都是如此。宁妃一步一步走到王禑身边站定。“怎么样?”王禑没有回头,直接问道。宁妃脸色丝毫不见异常,只用两日勉强听的清楚的声音说道:“所有宦官和宫女都呕吐的厉害,他们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一站起来,马上就会倒下。我问过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说一站起来便感觉道天旋地转难受至极,根本就站不稳,只能够躺在床上。”王禑听了静静没有说话,等了盏茶功夫之后,才传来他恨恨的一声,“一群废物。”宁妃听到王上话语里的愤恨,抿了抿嘴,轻声劝慰道:“这也不能够怪他们,我和明军的人打听过。他们说这叫晕船,只要是没有做过船的人,刚上船都会晕船。这事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够等着他们慢慢习惯。”“习惯?他们要多久才能够习惯下来?等等咱们到了大明京城,够不够?”王禑神色没有丝毫好转,语气里的戾气却是越来越重。宁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抬眼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只见前后左右都是大明战船将他们紧紧包围在中间。“其实,即便是他们不晕船,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也难有作为。韩度早就在防备着咱们,恐怕他早就知道咱们的上船一定会晕船,才会如此轻易答应的吧。而且明军身上带着的火铳非常的可怕,可以轻易的让他们做到以一当十,即便是咱们的人不晕船,手无寸铁之下,恐怕也难以成功。”王禑静静的听完之后,深吸一口气,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刚才说那些话,只不过是他心里仍有不甘,找个借口发泄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坐船,第一次出海的王禑竟然没有对深海丝毫的恐惧。反而是觉得天从来没有如此高过,海也从来没有如此阔过。满目天高海阔的景象,让他心里升起一种就此罢手,随波逐流的心思。战船进入长江口,从来没有见过大明的王禑更是看的目不暇接。长江两岸人烟鼎盛,无数村落毗邻而居,从江口一直到京城就感觉没有断过。京城的景象更是让王禑震撼,以往他觉得自己的开京就足够大了,足够他以王者的姿态俯视四方。虽然他知道作为天朝上国的大明,都城一定会比他的开京还大,但是他也只是以为仅仅大上一点而已。可是现在他看到的是什么,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城池,这完全就是一条盘踞在大地上的巨龙,钟山就是它昂扬起的龙头,长江就是它怀抱的玉带。宁妃和燕双飞看到这样宏伟的奇观,眼睛都忍不住一亮。作为女人的他们,总是对热闹情有独钟。原本的开京城就能够让她们很满意,每日听到宫女说起城中的点滴趣事,总是让她们极为的享受。可是面对如此城池,如此密密麻麻的大明人,每日又会有多少热闹和趣事发生?恐怕,她们即便是听上一辈子,也听不完吧。原本她们以为跟着王上离开开京,等候她们的只会是一辈子的寂寥和落寞,如果不是对王上用情至深,她们也不会选择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