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沉思了片刻,韩度说道:“不过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哦?你又办法?”朱标好似对韩度的话根本九没有意外,只是随口问道。韩度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殿下可以让大军保留一定的弹药。比如说,每人五颗子弹。如此一来,就足以让大军应对一切袭击。而且五颗子弹,也不至于会让他们心生妄念。因为一旦他们将五颗子弹用完,那就还是会遭遇无可奈何的境地。”“好办法。”朱标赞了一句。每人五颗子弹不多,但是也足以让大军应对一切敌人。而且这点子弹,根本就不足以攻打京城,也不会是弹药充足的亲卫军的对手,自然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朱标低头想了一下,忽然皱起眉头,说道:“可是这火器却不便宜,若是将天下所有大局都换成火器,那恐怕需要花一大笔钱。”呃?怕花钱?火器当然花钱,一把左轮就算是成本,那也是在十贯以上。若是算上子弹,一旦消耗多一点,那就是个天价。不过这也正常,若是不贵的话,那就不会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了。既然朱标绝对贵了,那韩度只好给他再想办法,说道:“既然如此,那殿下完全可以挑选出一支大军出来装备火器。只要这支大军在手,天下就绝对不会有人敢造反。”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只要有着火器的威慑力在,即便是只有几万人的火器大军,天下也不敢有人以身试险。朱标点点头,颇为赞同韩度的说法。不过,在看了韩度两眼之后,朱标忽然问道:“你和孤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要让孤向父皇为韩*国公等人求情?”韩度愣了一下,陡然发现眼前的这个胖子并不简单。笑了笑说道:“那倒不是,臣和韩*国公并不熟悉。”既然韩度和李善长不熟悉,那他就没有理由为李善长求情。“不过,臣也是发现了那些弹劾韩*国公的文官,祖籍好似都是浙东?”韩度边说着,边紧紧地盯着朱标的脸色,想要从朱标的神色当中发现一些端倪。而且他并没有说浙江、广东,而是直接说浙东,这就极容易让亲自经历过当初淮西勋贵和浙东党相争的朱标,联想到浙东一党。朱标自然听明白了韩度话里的隐喻,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这些人都和当初浙东文臣不无联系。”既然有联系,那就足以说明,这些人就是浙东一党了。那他们针对弹劾李善长的目的,就显而易见,就是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而已。朱标喝了口茶,叹声说道:“原本孤没有准备插手,不过既然你说了最好的局势是三足鼎立,那孤就不得不求父皇绕过韩*国公等人了。”韩度思量了一下,忽然抬手阻止了朱标,说道:“那到未必,其实臣建议殿下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的好。”“哦?理由呢?”朱标在见识过韩度的足智多谋之后,什么事情都想要考考韩度,或者说是试探。韩度无奈一笑,说道:“臣只是觉得,这件事当中,皇上说不定也知道什么也不一定。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流放南洋,殿下何不静观其变一番?”朱标缓缓点了点头,最后说道:“好吧,那孤就先看看再说。”......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韩度和朱标的意料。短短几天,李善长勾结胡惟庸谋逆的事情,就被查的一清二楚。证据确凿,李善长就是和胡惟庸合谋谋逆,并且将一众淮西勋贵也牵连其中。一时之间,朝廷上下上奏请旨斩李善长等人的声音连绵不绝,奏折如雪片般的飞到老朱的御案上。更加严重的是,这个时候有人竟然传出天上即将发生星变,天下会有灾祸发生,甚至传言征兆会应在朝中某位位及人臣的大臣身上,只有杀了他以应天象,才能够保天下平安。在这个时候说某位位及人臣的大臣,不用说,所有人瞬间就联系到李善长身上。更加让朱标和韩度紧张的是,皇上竟然迟迟没有对这件事做出决定。而且还颇有任由百官弹劾李善长的意思,顿时两人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连忙商议过后,联袂求见老朱。韩度跟在朱标的身后,满脸的严峻,站在宫门外等候,心里并不觉得老朱会答应见自己两人。可是出乎韩度的意料,老朱竟然派出宦官来,他同意见韩度和朱标了。“儿臣,拜见父皇......”“臣,拜见皇上......”朱标带着韩度齐齐拜下。老朱看了丹陛下的两人一眼,忽然脸上浮起笑意,说道:“起来吧。你们两个联袂而来,甚是难得。找朕有什么事吗?”韩度跟着朱标站了起来,还没有等韩度说话,朱标便直接说道:“儿臣恳请父皇,饶韩*国公一命。”老朱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笑容的看向韩度,问道:“你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韩度站了出来,躬身道:“李善长与陛下同心协力,出生入死为陛下打天下,位列勋臣第一,生前封公,死后封王,儿娶公主,亲戚拜官,他作为人臣,名份已经到了极点。”“即使他想要图谋不轨,尚且未曾可知,而今说他想帮助胡惟庸谋反,则是极为荒谬,大错特错了。”老朱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两眼如刀般盯着韩度,说道:“你想要为他开脱?”韩度摇摇头,说道:“臣和他并不熟,更加没有来往,没有必要为他开脱。”“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老朱并没有就此放过韩度,反而厉声问道。韩度只好叹息一声,继续解释道:“臣只是觉得所谓的李善长和胡惟庸勾结,太过荒谬。人们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定胜于兄弟之子,他已经安享万全之富贵的人,一定不会去想侥幸获得万一之富贵,这是人之常情。李善长与胡惟庸,虽然是儿女亲戚,但是却未必有多么亲近,甚至都不如他对陛下的亲近。”朱标也适时的帮腔:“父皇,儿臣以为就算是李善长帮助胡惟庸谋反成功,那他也不过是再次位列勋臣第一而已,了不起能够封太师、国公、封王而已,娶公主、纳王妃罢了,难道还会胜于今日吗?”“而且李善长难道不明白天下是不能侥幸取得的吗?元朝末年,欲取天下者无限,却都莫不为此粉身碎骨,覆宗绝祀,能保全自己脑袋的有几个人呢?李善长自己也亲眼所见,为什么还要在衰倦之年去重蹈覆辙呢?凡是去这么做的必然有深仇大恨促使着他,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父子之间可能会相互扶持以求逃脱灾祸。而现在李善长之子李祺与父皇有骨肉之亲,没有丝毫芥蒂,他何苦突然这么去做呢?如果说天象告变,大臣受灾,杀了他以应天象,则父皇更加不能这样做。儿臣惟恐天下百姓听说之后,会说像韩*国公这样的有功之臣尚且得到了如此下场,大明也会因此而分崩瓦解啊。”“混账!”老朱一声爆喝,手指握拳用力的击打在御案上。气的胸膛不断起伏,鼻子里面喘着粗气。韩度愣神的抬头看了朱标一眼,心里不禁吐槽:“不亏是朱标,真是敢说啊。”不过老朱对朱标的疼爱,还真是没得说的。即便是被气成这样,老朱也没有责怪朱标。反而直接将怒火发泄到韩度头上,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怎么,韩度你也是这样认为的?”韩度这个时候只能进不能退,立刻躬身正色说道:“臣以为,天象之说,乃是无稽之谈。杀重臣以应天象,更是荒谬至极,不可信也!”“混账。”好吧,老朱果然是把对朱标的怒火发泄到了韩度头上,甚至连话语都没有换一下。挥手就将御案上的奏折抓起,劈头盖脸的就朝着韩度砸过去。韩度不敢有丝毫闪躲,只好仍有奏折砸在身上。“天象有变这是钦天监测算出来的,你以为是儿戏?”听到其他的,韩度或许还没有办法。但是一听到是钦天监算出来的,韩度顿时就来了精神。正色说道:“皇上,所谓天象不过是计算星辰运转规律而已。这是天地星辰固有的规律,和什么征兆无关,根本就没有杀重臣以应天象一说。”“你什么意思?”老朱的眼睛顿时眯起,透露出道道危险的寒光。韩度直起身来,说道:“臣知道这次钦天监说的是哪颗星辰,不过那颗星辰每隔七十八年左右都会出现一次,和人没有什么关系。”老朱闻言脸色一变,顿时怒目人电道:“你说些什么?你知道是哪颗星辰?”要知道,老朱听到钦天监消息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如临大敌,甚至不惜严令钦天监绝不可以泄漏是哪颗星辰。可是现在韩度竟然说他知道是哪颗星辰,这就让老朱不得不变得狐疑起来。当然,老朱没有怀疑是钦天监将消息泄漏给韩度。他在钦天监禀报的时候就下旨封锁消息,而钦天监也一再的保证不会泄漏丝毫,老朱不认为钦天监有胆子告诉韩度。韩度仰起头看着老朱,笑了笑,斩钉截铁的说道:“扫把星!”老朱顿时禁不住浑身一震,顿了片刻过后,死死的盯着韩度,怒目横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朱标顿时倒吸口凉气,吃惊的看向韩度。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韩度竟然清楚?扫把星若是出现,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看父皇的表情,难道韩度说的是真的?“我看到的。”韩度这个回答,可是完全出乎老朱的预料。老朱再也淡定不了了,豁然站了起来,指着韩度一字字挤出牙缝道:“胡说八道。就连钦天监都只是推算出来的,你怎么可能看到?”那可是天象啊,又是著名的扫把星,这岂是凡人可以看到的?钦天监能够提前推算出来,就足以让老朱敬畏不已了。韩度一脸轻松的摊摊手,说道:“臣也喜欢夜观天象,在家里弄了一个巨大的望远镜,前些日子臣闲着无聊看月亮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晦暗不明的点。然后臣便将它的轨迹推算了一下,发现它就是扫把星。”见韩度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老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颤抖着手指,指向韩度:“你,你真的看到了?”“千真万确。”韩度点头回道。话音落下,不管是老朱,还是朱标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韩度。忽然之间,两人的神色中对韩度的态度都有了一些改变。韩度察觉到了老朱的变化,顿时轻松的笑道:“皇上,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不仅是臣,无论是谁通过望远镜,都可以亲眼看到它。若是皇上不信,可以现在就去臣的家里,一看便知。”老朱瞪大眼睛,反手指向自己,愣然问道:“朕,朕也可以看到?”“当然。”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老朱顿时大手一挥,“摆驾。”韩度将望远镜放在一间视野极佳的阁楼里面,平日里除了韩度之外,几乎没有人会用。望远镜的反射镜是韩度用两块巨大的玻璃,亲手一点一点的打磨出来的,耗费了韩度极多的时间。而其他的透镜,韩度也是精益求精,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透镜,才选出这么一套合用的。韩度将老朱带上阁楼,开门将老朱邀请进去。老朱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巨大的木头雕刻的筒子,整个阁楼里面只有这个东西和一张椅子。显而易见,这东西就是韩度说的望远镜。“这也是望远镜?”老朱疑惑的问道。望远镜他自然见过,手持的单筒望远镜老朱自己就有好几个。但是这东西虽然和望远镜都是相似的筒子,但是差别却是极大。寻常的望远镜是一大一小两截筒子,但是这个却是一个。镜是一大一小两截筒子,但这个却是一个。